對某些人來說,萬中無一是一種夢寐以求的殊榮,但對某些人來說,隻是惡夢的開始。上天沒有承諾過,萬中無一必然是代表幸運眷顧。畢竟,不幸也能是萬中無一的呢。
黑夜深沉肅殺,靠在河邊碼頭一隅的舊市場,是這個城市裏萬中無一被曆史遺棄而又能夠安然存在的老區,左堆又迭東倒西歪的破爛露天排檔,像廢堆一樣櫛比鱗次緊緊相連,中間的通道構成了一條又條縱橫交錯的橫街窄巷,就像無情的歲月在無依的老人臉上留下的深刻皺紋。
日間這裏有做買賣的人熙來攘往,隨著人流還可以分出南北西東,但到了晚上,這裏就如一座被黑間緊緊包裹著的迷宮,掉進裏麵,根本找不到那一邊才是出路。孤寂無聲昏暗灰朦,隻靠遠處投來的燈光勉強勾勒出它的輪廓,隨風飄蕩的燈影,如同無聲擺動的幽靈,在黑暗中自陶自醉自吟自舞。
在這個彷佛遠離人世的空間,突然響起一連串刺耳的剎車聲,四周的沉默氣氛在剎那間被狠狠地刺穿。
三輛豪華的轎車如同失神奪路的野獸般衝到舊市場的入口,倉卒地停下。其中兩輛轎車跳出四名穿著劃一西服的男人,他們動作敏捷純熟迅速警戒,轉眼間已經站到第三輛轎車的四角位置。
每個人的目光都緊緊地監視著自己麵前四十五度的視野範圍,每個人都是一隻手擋在胸前,一隻手都插到外套之內,就像隨時要拔出武器或者撲擊侵襲。十五秒後,四周看似沒有動靜,第三輛車才打開前座車門。
一個穿著同樣服飾的禿頭男人迅速司機座閃出退到後座位置,眼神緊緊地監視著四周,然後才小心翼翼地打開車門,護著一個架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從車廂內出來。
中年男人臉色蒼白,兩眼浮腫,已經顯得有點禿發的頭上淩亂一片,不知是冷是熱的汗水浸得臉上一片晶瑩。
禿頭男人雖在匆忙中,還是不失恭敬地對架著金絲眼鏡的男人說:「阮先生,從這裏穿過舊市場,便可以直接去到碼頭,這是最快的快捷方式,最多隻需要五分鍾路程。」
架著金絲眼鏡的男人嗅到市場內殘留的腐臭和黴爛氣味,掩著鼻子顯得說不出的厭惡,說:「孔拳,你真的要我從這裏走過去?」
那個名叫孔拳的禿頭男人,一臉無可奈何地說:「阮先生,遊艇已經停泊在碼頭旁,隻要一踏上船…便可以安全……」說到最後,孔拳的臉顯得極度為難。
姓阮的男人白了孔拳一眼,輕蔑地說:「你們一共十三個保鑣,合稱甚麼十三太保,每人都說是國際級的格鬥高手,對方不過一個人…你們就無法收拾得了,還說甚麼十三太保?我老爸一年花幾千萬來養你們,也不知養來有甚麼屁用?」被姓阮的一番數落,不但孔拳,甚至旁邊的四個人都感到臉目無光。
這幾個男人都是身手矯健眼神氣度深沉有力的人,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
實際上他們確不是普通人,他們每個在自己的圈子中,都有舉足輕重的份量,甚至是受人景仰的。
麵對姓阮近不留情臉的責罵,竟都沒有反駁半句。
一方麵是因為姓阮的老爸就是聘請他們的老板,一個位列世界十大隱形富豪的老人家,每年支付幾百萬美金年薪給他們的大主雇。
另一方麵,是今次突然前來狙擊的敵人,實在超乎他們估計的可怕。能來到這裏,其實雙方已經進行了三次的生死肉搏戰。
雖然在孔拳的調動下對方的狙擊都被攔截了,但慘烈的戰鬥後,十三太保現在隻淨下他們五個人。
孔拳是泰國華僑,自小就參加遊擊隊活動,長大後為了錢去過阿拉伯的戰場裏當雇傭兵,他的勇悍在戰場上無人不知,就算是美國陸戰隊的皇牌精英,都曾經被他連結過好幾個人。
他一生麵對過的慘烈戰鬥,凶狠頑強的敵人多不勝數。但,從未遇過像今晚這種敵人。
對方無論是體能,速度與及攻擊的爆破力都是超乎想象,基本上可以用怪物來形容,因為他手下那批一等一的高手,幾乎沒有人可以擋得了對方三下攻擊動作。撇開對方出手的古怪,就以那種凶狠迅捷與及力量,已經是不可思議的。孔拳親眼看到手下中最強悍的黑人拳手美洲豹,那一隻可以打出三百五十公斤力量的拳頭,狠狠地轟到對方身上時,對方竟然隻是退後了一步,接著身子一個回轉,彷佛將美洲豹那股可怕的拳勁從身上帶了出來,隨著身形的轉動推到自己的拳頭,然後像不費力地打到美洲豹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