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前—火炎之國-萬獸穀
天空混沌如那山穀,紛紛揚揚的雪花相互擁簇著投向大地的懷抱,戲謔的狂風吹拂著環繞的山體,嘶吼著卷來一陣又一陣的嚴寒。那似近而遠的山頭裹上了一層厚重的銀白,匍匐著,就像一個個垂死的老者,低沉著發出無力的悲鳴。
硝煙過濾掉夕陽的色彩,和著濃稠的腥臭將一片又一片的碎雪染紅。這些被熏染過的雪花似乎顯得更沉重了,它們擰巴著一副猙獰的麵孔,以一種旁觀者的身份欣賞完一場血腥的廝殺後,現在又急於掩飾這血腥的場麵,它們飄落下來,在穀底壘起一個個精美絕倫的城堡。
山穀中央裸露著的是一片冒著熱氣的深褐色岩石,上麵堆砌著大大小小的肢體,仔細一看,那是一些被燒成焦黑的手腳以及遭碾壓成糊狀的內髒。瀝瀝的鮮血從掛滿腸子的冰刺上順滑下來,然後在冰麵上固結出一道道褐色的傷口。
一聲淒厲的哀鳴打破了山穀剛剛沉寂下來的寧謐,幾個遊動的黑點在白茫茫的天空中隱散。一群覓食的黑影被這濃重的腥臭吸引,它們猶如鬼魅般盤旋而至。
那是一種長著三隻獅頭的巨型翼獸,這些怪物時常群體覓食,它們以腐肉為生,當然,活著的獵物總是更為誘人的。它們懸浮於高空,掃視著山穀中央裸露著的那片岩石,它們犀利的眼睛猶如閃著寒光的匕首,深深地刺入冰層,那貪婪而又饑餓的眼神似乎不會放過任何移動的物體。
……………………
赫連城是最早醒過來的,不,應該說他是暈死過去的人當中最早醒過來的。
透過冰麵,依稀可以看到一張蒼白的臉,他那僵硬的身體在厚厚的積雪重壓下絲毫無法動彈。他的氣息微弱無力,刺骨的寒氣隨著呼吸進入他那毫無抵抗的身體,如果不仔細看,已然看不出任何生命的跡象。
突然,他那隻僵硬而蒼白的手穿透了厚厚的積雪,如藝術家雕刻出來的精美作品般,暴露在風雪之中。不一會兒,一股淡淡的金黃色霧氣從四周彙聚而來,縈繞在這隻冰刻般的手周圍。那霧氣越聚越多,而且越來越濃厚,從遠處望去就像一朵低垂的晚霞,縈繞出一種暴風過後的靜謐。緊接著,這些彌漫著的金黃色霧氣以漩渦狀,沿著他的掌心位置鑽進了他的身體。忽然,他的心跳急促加快,他仿佛重新複活過來般,一股淡淡的魂力如涓涓的溪流,緩慢地遊走於他那幾近衰竭的軀體。
赫連城把吸收進體內的魂力慢慢地彙聚到兩隻暗淡的瞳孔處,這個過程太慢了,以至於讓他仿佛經曆了生與死的輪回。他堅持著,等待著,隨著霧氣的不斷輸入,那隻蒼白的手慢慢變得紅潤起來,他麻木的軀體慢慢開始感覺到疼痛,那隻冰刻般的手開始緩慢地扭動,發出咯噔咯噔的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