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婉玗聽他提起薑知荷,心裏頭咯噔一下,想著難道她承認了自己是毒殺父親的從犯嗎?
“本來我覺得你才回來,本就受了驚嚇,應當休息幾日,可……可我想咱們做兒女的,父母的情況一定非常關心,就又有些托不住。”
“跟我爹娘有關係?”廖婉玗微微蹙著眉頭,心裏更覺得當初的事情果然跟薑知荷脫不了幹係。
謝澹如沒有坐,而是從她身後走到身前來,“我聽我阿娘說,如今鷺州有傳言,說是你爹並沒有死,隻是被甄顧借機囚禁起來了。”
“你說什麼?”廖婉玗不可置信地看著謝澹如。
“你不要激動……雖然是這樣傳,但我還未來得及驗證,並不知道是真是假。”
廖婉玗覺得自己心髒在胸腔裏碰碰跳動,那一下又一下有力快速的聲音,反而讓她冷靜下來,“空穴來風,未必無因,阿爹已經去了這麼久,這種話怎麼就忽然傳起來呢?”
薑知荷久居深宅,自己也是聽婆子丫頭們傳回來的,告訴謝澹如的消息自然也是個邊角,事情到底最初是從何處,又是何人口中傳開來並不清楚,“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才覺得,應當告訴你。”
廖婉玗緊了緊交握的雙手,指甲把自己摳的生疼,但這疼,實在能叫她集中精神思考,“既然尚未驗證,那我就回去驗證一下。當初阿爹中毒而亡,過錯都怪到了阿娘身上,我一門心思求人救阿娘,爹的喪事都是甄顧操辦,這其中究竟有沒有什麼不可告人之事,誰也說不清楚。”
謝澹如當初並沒有去祭奠過廖湛山,聽她這樣說不免有些奇怪,“靈堂那幾日,你們都沒有見到令尊的遺體嗎?”
廖婉玗搖搖頭,“也不算沒看到,但蓋著苫臉紙,又不能說就是看到了吧?”她現在已經開始懷疑起甄顧來,故而回憶當初的事情,許多地方都覺得不大對勁。
謝澹如點點頭,“一般情況下哪有人敢去做這樣不敬的事情,如此說來,隻要身形相似,棺內躺著別人也並不是不可能。但這事情,隻他一個人做的嗎?”
“阿爹故去,對我大娘和幾個姐姐半分好處都沒有,我相信她們不會參與其中,當時白秀珍忙著陷害阿娘,將事情全權交給甄顧,隻要他想,也並不是不可能的。”
廖婉玗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我得回去看看,不論是真是假,我都要自己找出個真相來。”
“我跟你一起回去。現在的鷺州簡直成了日本人的天下,甄顧投靠他們,正混的如日中天,你一個人回去了,能做什麼呢?”
廖婉玗搖搖頭,“你不能去。你才從東北回來,想必諸多事情要處理,跟我回鷺州算什麼呢?你放心,我會聯絡林先生,總不會出事情的。”
謝澹如想起林克己都覺得不大舒服,但廖婉玗說的是實話,他手裏尚壓著許多事情沒有處理,子俊的手傷也未治愈,他聽說廖婉玗出事就急匆匆地趕過來,走的時間再久,也確實不行。
“那我也不能叫你一個人回去,晚點我把竹桃和錢二接過來,在另派幾個伸手好的便裝跟著你。”
廖婉玗這回並不再拒絕,畢竟,她對甄顧其人之惡劣是很有體會的,所以,竹桃和錢二這等有身手的人跟著她,她確實安心許多。
隻是……若回鷺州,做火車少不得要經過皖軍地界,倪東風不像是個輕易善罷甘休的人,她可不想再去冒險了。
但徐州地處內陸,最便利的,還是要回到上海去。
竹桃和錢二本就要回上海跟七爺複命,一路再將廖婉玗帶回去並沒有什麼不便,再說如今又有謝澹如派人暗中保護,一路總不會出什麼事情。所以,竹桃聽完廖婉玗的話之後,並沒有什麼太大反應,就答應了下來。
由於心裏頭記掛這趕快回鷺州,廖婉玗和謝澹如見麵的第二日下午,兩人就分開兩路一路北上會天津處理軍務,一路往東南去趕回上海。
謝澹如坐在回天津的專列車上時都忍不住歎氣,好不容易才見了一次麵,他本想將人帶回天津休息一陣子的,誰想最後還是因為他自己藏不住事,把人給匆匆送走了。
科這件事事關廖婉玗親生阿爹,又哪裏是能夠藏著不講的呢?
他現在隻能希望自己派去的四個人都機靈些,莫要叫她在鷺州吃虧遭難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