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一百八十一章 各有顧慮(2 / 2)

喬敏芝說道這裏沉默了兩秒鍾,仿佛是在心中組織語言,“我希望,你能勸勸他。”

廖婉玗疑惑地“嗯?”了一聲,“我勸他什麼?”

“勸他不要管東北的事情。”

聽完這話廖婉玗忍不住蹙了眉頭,“那等到打上直隸地界了在管?”

喬敏芝被她給問住了,尷尬地吞了口唾沫,“我以為……”她以為廖婉玗多少對謝澹如應當是有點心思的,不應該願意叫他去冒險。

廖婉玗搖搖頭,“這事情隻能他自己做決定,去有去的道理,不去有不去的道理,你跟我都不應該去幹涉他的決定。再說,我覺得他也並不是輕易就能被幹涉的人。你既然調查過他就應當知道他在鷺州時候的事情。”

喬敏芝知道她說的是謝澹如在鷺州槍殺過一個日本軍官的事情,也正是那件事情,才促使謝父將謝澹如送到北邊來。

這一日的對話最後結束的並不算愉快,但也不至於嚴重到不歡而散,喬敏芝離開廖婉玗房間的時候心裏頭有些失落,那份失落並不來自於其他人,反而恰恰是因為她自己。

站在走廊裏茫然四顧,她忽然間發現及時他們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自己對謝澹如似乎仍舊是半點都不了解的。不然,她何至於生出想要左右他決定的荒唐想法呢?

她想將謝澹如變成自己的附屬品長長久久地綁在身邊,可惜並沒有這樣的本事和魅力,自己甘願放下身段去做他的附屬品,人家又似乎也並不領情的樣子。

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喬敏芝自己也不知道,她隻是覺得,就算謝澹如心思不在她身上,她也仍舊還是不想結束這個有名無實的婚姻關係。

因為東北局勢不好,有些能力和錢財的人都在攜家帶口的南下避禍,所以廖婉玗走的時候比早前北上更加曲折,好不容易回到上海,也沒忘記履行當初答應“八角帽”吳龍飛幾個人的事情。

周平海見她回來仿佛是鬆了一口氣,一麵跟她說白浪前前後後找過她兩次,一麵簡單的講了講開戰後的上海局勢。

這期間的租界區除了偶有學生和工人群情激奮,組織了兩次在日使館門前的示威遊行,導致公共租界進出都要核查證件外,整個上海看起來與早前並沒有什麼不同。

胡同裏的鹹漿和粢飯團漲了價格,小餛飩裏荸薺多過肉。廖婉玗難得聽見周平海跟她說工作之外的事情,一邊翻看報表一邊笑眯眯地聽。之後趁著周平海端杯子喝水的功夫,才提起了白浪的事情。

“白先生說過什麼事情嗎?”

周平海早前的白瓷杯子被一個不講道理的客戶給打碎了,一氣之下換了個琺琅的,這玩意俗稱“搪瓷”,裏頭胎體是白鐵,經得住摔打。

他放下杯子搖搖頭,“我倒是問了,但可能不方便說?”

廖婉玗點點頭,想著處理完手頭上積壓的事情就聯絡白浪問問,這人的身份她知道,所以才更加覺得他不會無事輕易聯絡自己。

“周經理,興許過些日子東北的事情會波及到上海來,最近一定要特別仔細。彙率開始跌,物價應當還會漲,如果有人來兌款十萬元一下的直接兌給客人,另外停止我們兌換美鈔的業務。”廖婉玗歪著頭想了一下,“我來的時候看到街邊好些個當鋪都停業了。”

周平海也讚同停止對話美鈔的業務,“那黃金呢?若是有人拿現鈔來兌,我們給嗎?”

廖婉玗心裏頭盤算了一下,“熟客可以兌,但沒在咱們大通滬存過款子的生客就算了。我昨天回來的時候還聽師兄說了一嘴,現在假鈔比真鈔多。”

關於國資銀行,初建的時候就有一大群人跳著腳不看好,廖婉玗已經算是另辟蹊徑做的很成功的了,此刻也還是能夠感覺到有些氣短。

周平海本來都端著杯子準備走了,忽然一拍腦袋,“哎呀,我忘了,前天上午,五先生來過。看見我好想還挺意外的。”

廖婉玗知道五先生意外什麼,畢竟當初在哪小包廂裏募股的時候,她說的是要建個女子銀行,但實際情況並沒有這麼順利,讀書識字的女性並不太多,了解銀行業又有管理經驗的就連外資銀行都沒有。她也是迫於無奈才聘請了周平海。

“五先生說什麼事情了嗎?”

周平海搖搖頭,“興許也是不方便?”

廖婉玗略一思索,拿起了辦公室的外線電話,先給書寓裏的五先生撥了過去。

這時間正是書寓“先生”小姐們起床的時間,伺候裘素的大丫頭操著軟綿綿的上海話接通了電話,聽說是廖婉玗,拖著電話線將話機扯到了梳妝台前。

兩個人先是互相問了好,又聊了聊眼下亂糟糟的形勢,裘素才終於說到了正題上。

她想贖身回蘇州老家去,所以,要撤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