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就錯了吧,人都被抓來了,放走是不可能的,不然回去廖婉玗一講,她跟兩個兒子怕是都活不長了。
可她沒想到的是,那些個隻認錢的臭流氓,居然臨陣倒戈了。在她來之前,廖婉玗究竟跟那些人說了什麼又答應了什麼她完全不知道,她知道的隻是兩個人現在互換了角色,被綁著的那個人,變成了她自己。
“你們要錢嗎?我也有錢,我不會比她給你們的少。”
八角帽聽完這話笑了一下,“現在不是錢的問題了,太太。你最開始騙我們,說不是過綁個商人太太,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那些個有錢人,除了怪怪給錢不會做什麼。”他看了一眼廖婉玗,“但現在可不一樣了,你讓我們綁的,是督軍府的人,這錢,我們就是有命賺也還是沒命花啊!”
馮桂巧就是知道自己若從最開始就講實話,是沒人敢接這活的,所以他才胡亂編造了一個身份背景,本來也是想要碰碰運氣,畢竟,這樣的謊話經不起推敲,沒想到,這些人見錢眼開,居然都沒多考慮考慮了解下情況,就敢直接下手了。
現在人都抓來了,才反應過來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也實在說不上是早還是晚。
“隻要你們把她滅口了,誰還能知道是你們做的嗎?”
絡腮胡子從大門外走進來,跟八角帽咬著耳朵說了幾句話,八角帽點點頭,轉過來看著廖婉玗,“廖小姐,你之前說的事情,能保證嗎?”
廖婉玗點點頭,“我在天津無親無故,被你們抓來也是突發事件,方才我的的底細都告訴你了,這麼長時間你也查實過了吧?”
八角帽其實心裏頭覺得馮桂巧說的也沒什麼錯,隻要他們把廖婉玗幹淨利落地做了,說不定根本不會被督軍發現。
但廖婉玗方才說的話確實句句在他們心坎上,他們冒險做這些事情是為了錢沒有錯,但這錢也不是到手就被胡天胡地花掉了,他們幾個都有家小,有的人甚至家裏頭並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想起家裏頭的瞎眼老娘,八角帽有點內疚,他早前或搶或騙的錢都給老太太看病了,雖然沒什麼起色,但他還是不想放棄。
廖婉玗的身份他方才叫人出去打聽過了,翻翻以前的報紙,確實她就是那個上海有名的女銀行家,她的錢並不是馮桂巧這樣的家庭婦女可以比得上的。
“我答應你們的事情絕不會食言,不論是要錢還是要去上海看病,我都一定會兌現,但同樣的,你們答應我的事情也要做到。”
八角帽腦子不算靈光,不然也不至於做這種簡單粗暴打家劫舍的事情糊口,他之前已經被馮桂巧騙過一次,叫自己和兄弟們陷入了可能被整個直軍通緝追捕的境地,現在他能做的選擇也就不太多了。
要麼把兩個人都殺掉,之前收到的小黃魚給兄弟幾個分了,然後想辦法帶著老娘離開這裏。馮桂巧的話他是不會再相信了,那麼,第二個選擇就是相信廖婉玗。
要不要把肉票變成老板,八角帽著實頭痛。他第一次覺得自己腦袋不夠用,居然連這麼點事情都選不出來。
他們其實不止四個人,暗地裏沒出現的,還有兩個在外頭藏著,就在八角帽猶豫不覺得時候,有一個本來不應該路麵的人,慌慌張張地出現並且跟他講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八角帽第一次摘下待在頭上的帽子,抹了一把頭上冒出來的冷汗。就這麼短的時間,督軍就已經摸到他家裏去了,可想而知,他現在似乎除了寄希望於廖婉玗能夠救他們幾個一條狗命之外,誰都不能相信了。
他丟下帽子,撲通一聲跪在廖婉玗麵前,連著磕了幾個響頭,“姑奶奶,姑奶奶,求求您留我們一條狗命吧,我家裏還有個瞎眼老娘,他們也都有老有小,求求您了,跟督軍說說好話,別動我們家裏人。”
沒有軟肋的人是極少數的,廖婉玗看八角帽的樣子也能猜到大約謝澹如已經直接找上門了,她原本坐在木箱子附近的空地上,這會站起身來拍拍沾了灰土的裙子,“這事情跟謝督軍沒關係,我答應你的事情我就能做到,不用仰仗別人。隻要我說是你們救得我,那你們就能享受我救命恩人的待遇。但是……”
廖婉玗故意拖長了尾音,她扭頭去看馮桂巧,“你們答應我的事情,也得辦到。”
她可不是認人揉捏的軟柿子,馮桂巧這一次,可真是惹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