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就是,不放心你。”喬敏芝自從馬甫華去世後成長了很多,畢竟,現在已經沒人能夠寵著她為所欲為了。
直隸的情況看似太平,實則是暗流湧動。她跟謝澹如,在直隸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那我讓人收拾個房間出來,你先休息一下。”
謝澹如站起身來,想要叫人,忽然被喬敏芝從後麵抱住。她纖細的手臂緊緊地環抱住他的腰,即使是隔著軍裝外套,他也能感受到她在發抖。
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謝澹如聲音都柔和許多,自從馬甫華去世,喬敏芝在馬家地位尷尬,也是吃了不少苦頭的,“怎麼了?受什麼委屈了?”
喬敏芝抱著他的手又緊了兩分,眼角的淚水將他的軍裝氤氳出一小塊圓形的痕跡來,她想到廖婉玗就在這座城市裏,就覺得自己更加委屈。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謝澹如的脊背僵了一下,但他很快恢複過來,仍舊柔聲安慰喬敏芝,“我不會不要你的,如果你願意,可以一直做謝太太。”
他感覺到緊貼著他背的喬敏芝動了一下,緊接著她鬆開手,謝澹如轉過身來,就瞧見她在解洋裝連身裙的扣子。
“別鬧。”他的語氣嚴肅起來。
喬敏芝並布聽話,她自從謝澹如南下開始就愈發地心慌,早前大總統做主舉行結婚儀式的時候,她很高興,她覺得這個男人終於是她的了。
可是新婚當晚,她卻再也高興不起來。因為,謝澹如作為她的合法丈夫,居然跟他說的第一件事,就是分居。
“我為什麼不行呢?”她有著孩子般地負氣,解自己扣子的動作並沒有停下來,“明明我就是你的妻子,我為什麼不行呢?”
謝澹如別過臉去,將自己的軍裝外套脫下來,強行套在了喬敏芝身上,“你累了,去休息吧。”
喬敏芝不是第一次這樣鬧脾氣,但這次卻異常堅持,她揮開謝澹如的外套,因為著急而解不開扣子,幹脆扯掉了。
謝澹如撿起地上的外套,連人將她裹住,一雙手將她圈這挾製住,“胡鬧,我們怎麼成的婚你不知道嗎?”
喬敏芝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人還在謝澹如懷裏掙紮,“我知道,你到上海來就是為了看看她,想留張相片都要拉別人來陪著拍照。”
謝澹如被她這話氣笑了,“我是真的有事情,來上海之前不是跟你說了嗎?”
她連著搖頭,根本聽不進謝澹如的話,“你又不是隻認識她一個人,做什麼非要找她幫忙?你就這麼信任她?”
對於廖婉玗,謝澹如確實很信任,但他除了廖婉玗在沒有別的人可以幫忙嗎?顯然不是的。
她也知道這件事情有風險,可他又矛盾的覺得自己可以控製住這風險。思來想去,他還是用這個借口,到了上海,找上了廖婉玗。
他在報上看過她的消息,相片上的她和文字裏的她看起來都很成功,可他就是想親眼瞧一瞧,確定一下才能安心似得。
“小芝,你不要胡鬧。當初我到上海來,都跟你講清楚的。你也明白為什麼是她。”
喬敏芝忽然沒了話,她隻是默默地哭。
謝澹如以為她是想明白了,將她送回房間去休息,自己整理了一遍衣裳,去赴於振河的約。
他並不知道,就在他出門後不到半個鍾頭,喬敏芝換了一身衣裳,甚至畫了個精致的妝容,在值班的士兵口中問出廖婉玗的位置,直奔著醫院就去了。
她坐在黃包車上,就著隨身的小鏡子打量自己的容貌。她雖然皮膚不白,但是自覺眼睛很好看,鏡中的景象從雙眼沿著鼻梁一路向下,最後她對著鏡子抿了抿唇上的口紅,十分滿意。
“停停停。”喬敏芝的餘光看到街邊一間花店,她趕忙開口阻止車夫,車夫停在路邊等她買好花,這才又往醫院跑去。
喬敏芝身體一想不錯,很少看醫生,就覺得這醫院裏頭人來人往吵得人頭暈,並且似乎也挺髒。
她隨便攔了一個行色匆匆的護士,報了廖婉玗的房間號碼,小護士治了一個方向給她,就又匆匆地走了。
高跟皮鞋踩在水門汀做成的樓梯上,發出“嗒嗒”地響聲,喬敏芝找到廖婉玗的門房,站在門外敲了兩下,沒聽到應門的聲音,改敲為拍,這回裏麵才終於有人應聲了。
隻不過,是個男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