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林家門房都是三至四人一班,但他年紀小,免不了受欺負,廖婉玗估計著沒人給他替班,怕他餓。
小孩很不好意思,扭捏地往後躲了一下,“廖小姐,我不要。”
廖婉玗又往前伸了伸手,“拿著吧,別客氣。你看,我買了好多呢!”
小孩本來就想吃,方才不過是害羞,這會見她仍舊讓他拿著,也就不在客氣,“謝謝廖小姐。”
廖婉玗抿著嘴對他笑,“那我先進去啦!”
“哎……”小孩伸手攔住她,看了一眼主屋的大門,“昨天先生跟娟姨吵架了,很凶。”
廖婉玗不知道他忽然說起這件事跟自己有什麼關係,隻當他是年紀輕,麵皮薄,拿了自己的點心,就想著要說點什麼才算是公平,故而也沒有在意,隻是點點頭,就往主屋去了。
路上瞥到早前林家澍住的小樓,心裏升騰起一陣感慨來。
她問過兩三次林家澍的去向,但林克己至今不肯告訴她林家澍被安頓在什麼地方,雖然她也明白那是林家的家務事,但,總還是忍不住惦記林家澍。
那個女孩子雖然性格過分古怪,但對她還是很好的。
沒有林家澍,她不會認識林克己,生活大約會是另外一番模樣。
林克己是她的貴人,但,她並不想一輩子為他工作。
廖婉玗今日前來,就是想同林克己說一說,自己接下來的想法。
一來請他做個參謀,給些意見,二來自己得了別人的恩惠與幫助,如今想要獨立著在做點別的事情,總要跟人提前打個招呼。
雖然這會林克己不在,但她來都來了,就算不等人回來,放下點心總是要的。
顧盼昨夜哭的狠了,幾乎沒睡,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見著林克己出門去,自己有在家生了好一會的悶氣,待到睡著的時候已經快中午,廖婉玗抱著點心進門,她才穿著睡袍,打著哈欠從樓上下來。
“你好。”這會沒有別人在,廖婉玗也不想叫她“娟姨”。
顧盼半眯著眼睛,睡袍帶子係的鬆鬆垮垮,她站在樓梯中段,輕輕地“嗯”了一聲。
“我找林先生彙報工作,沒想到他不在,我放下點心就走。”她不清楚顧盼的目的,也不遠跟她獨處。
管家這會不知道在忙什麼,廖婉玗叫了兩聲,也沒個仆人出來,於是她將點心放到客廳的矮茶幾上就要告辭。
“哎……你別急著走,我有話跟你說。”
有話跟她說?廖婉玗心中狐疑,決定留下來看看她要說什麼,“好。”
顧盼明知道廖婉玗是認出她的,她早些日子第一次見她時雖然明麵裏看不出什麼來,但心中十分忐忑,她很怕廖婉玗將她的身份給說穿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她裝作不認識她,她便也裝作不認識她。
顧盼要說的話,顯然不適合在客廳講,於是廖婉玗跟著她上了頂樓天台。
夕陽墜在遠處的海平麵上,暖紅色的光讓海麵泛著一層金鱗鱗波光,顧盼在睡袍口袋裏掏出香煙盒來,有拿出一根火柴,借著石欄杆一劃就著了。
她動作熟練,仿佛是在這個位置,做過無數次同樣的動作一般。
“你明明認出我了,為什麼不說?”
廖婉玗看她叼著香煙的側臉,竟覺出幾分落寞之色,“你也認出我了,又為什麼不說呢?”
顧盼見她不答反問,哼笑了一聲,塗了紅色蔻丹的纖細手指夾住香煙,慢慢吐出一口灰白色煙霧來。
“我希望,你能不要告訴他我是誰。”
“總得給我一個理由。”廖婉玗並不信任顧盼,是絕不會貿然答應她什麼的。
“畢業之前,我常常到你家中去,還記得嗎?”
廖婉玗走到上風口,省得自己被她的煙氣熏到,“我記得你跟四姐關係很好,每個禮拜都會到家裏來玩。”
顧盼點了兩下頭,“但你一定不知道,後來我為什麼再也不去你家了。”
廖婉玗姐妹之間並不親近,跟顧盼自然是沒什麼往來,即使後來確實再也沒見過她,但也並不知道她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顧盼見她沒有接話,便自顧自地說道,“吳致酉,也就是你四姐夫,他……原本是我未婚夫的。”
吳致酉是顧盼的未婚夫?
廖婉玗在她的話語之中聽出幾分自嘲來,如果吳致酉再跟廖婉雯之前跟顧盼是有婚約的,那……他們之間再無來往,確實十分合情理。
但,這一切跟她忽然出現在林克己身邊有什麼關係?
隱姓埋名的顧盼,真的可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