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古永愖也同意,“我們是不行。”林克己是絕不會大幅度動用其他產業,來支持一個製皂廠的。古永愖認為,用製藥廠的盈利來補貼,已經是底線了,“你有什麼對策嗎?”
廖婉玗其實昨晚就想到了一個辦法,但她實在拿不準主意,“咱們之前做調查的時候,鬆茂所銷售的同牌洋胰子在上海是什麼價格,古經理一定還記得吧?”
古永愖點點頭,那些東西都是他一點一點跑出來的,他當然記得。
“我有一個想法,但不知道對不對,也請古經理幫我參謀參謀。”
古永愖放下手裏的報紙,坐直了身子,算是給要說正經事的廖婉玗一個極大的尊重。
“我的意思是,要想辦法叫鬆茂的價格再低些。”
古永愖在做買賣這件事情上的經驗比廖婉玗豐富許多,所以她說道這裏,他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想要多低?”
廖婉玗尋思了一下,對著他默默伸出三個手指頭來。
就在鬆茂降價消息出來後的第三日一早,“嫦娥”也調整價格至四元五角一箱。
這是一個惡性競爭,大家都拚了命的開始降價,若是繼續下去,一定會有一方先撐不住,但鬆茂洋行的經理認為,絕不會是他們。
於是再跟萬德洋行這邊商連過之後,他們將價格直接降到了三元三角,一箱十塊。
廖婉玗這些天都起的很早,這一日早飯時,聽到鬆茂再次降價的消息和具體價格之後,她並沒有不安,反而看起來還挺高興的。
“我要用從他們手裏轉來的錢再與他們打擂台,我們的貨可以一直生產下去,可鬆茂那邊都是要從英國運來的。我就不信,他們能有許多存貨。”
她這樣子看起來挺有鬥誌,林克己也就放任她折騰。
“我能不能跟您借點人,林叔叔?”
“你要多少呢?”
廖婉玗放下手中的牛奶杯和麵包片,掰著手指頭算了一下,“一百或者一百五?”
林克己盯著她看了好幾秒,似笑非笑地點頭,“好,還要別的嗎?”
她在心裏盤算了一下手上還能靈活取用的資金,“不用了,剩下的我都聯絡好了。”
她沒跟林克己細說,但古永愖是已經彙報過的,所以,林克己對於她要做什麼也算有數,故而即不問,也不阻攔。
興許是廖婉玗的運氣好,她想在低價吃掉鬆茂所有庫存的事情,居然做到了。她跟林克己借的那些人,就是幫她買東西的人。
洋胰子的價格一直很高,如今鬆茂幾乎是打了對折的價格,更是叫許多人都來購買,但居家過日子,能花三角三分買一塊已經是很奢侈了,這樣計算一下,鬆茂虧損的其實並不怎麼多。
那怎麼樣才能叫他們和萬德墊更多的錢進去呢?廖婉玗決定,先幫他們提高銷量。
她把廠子可以取用的資金從銀行取出來,然後給林克己拍過來的人沒人三元五角,叫他們分幾天的時間,一點一點買空鬆茂的庫存。
因為將購買行為控製的很小心,鬆茂那邊絲毫沒有察覺,反而還挺得意,覺得自己在這場價格戰之後,已經穩贏了。
他堅信,用不了多久,“嫦娥”就會消失不見。
被買走的香皂們最後被集中在一處不常用的小庫房裏,廖婉玗親自清點了一遍,就在夜色中開始指揮人裝車。
她已經找好了福州的門路,那邊有人願意四元錢一箱收購她手中所有的洋胰子,到時候底價的英國胰子一再市麵上出現,萬德的人一定很快就能發現。
到時候,隻要他們兩方相互猜疑,那距離打破聯盟的日子就不遠了。
再者說,既然萬德伸手攪合鷺州的買賣市場,那她廖婉玗,也可以伸手去攪合福州的洋貨市場。
福州黑市上的鬆茂香皂一經放出,許多人都尋著低價前來購買,這種消息在行業市場上的傳播是及其快速的,萬德自然也會知道。
薛萊第一時間想到的當然不是廖婉玗,畢竟他們原本同鬆茂的關係就談不上友好,若不是要聯起手來對付廖婉玗的“嫦娥”他們之間是不會有什麼合作的。
他派人去黑市買了一箱子回來,發現確實是鬆茂的產品後,他決定去再去一趟鷺州。
他看的出形勢,也分得清敵我,自然是絕不會草率做出任何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