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己在檔案袋拿出的那一疊紙中翻撿了一下,抽出一張鋼筆寫的潦草記錄,“這是,謝澹如炸死後,離開謝家的一位舊仆人的口述。”
廖婉玗接過紙,看到後麵,儼然已經相信了紙上所寫的一切,謝家那時候為了掩蓋謝澹如假死的事情,確實遣散了一些內院的人,林克己能夠找到他不奇怪,“藥真的是她給的?”
林克己無奈地搖搖頭,“我說了,有些事情我也沒有證據,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一起調查出真相來。”
“你應該清楚,現在除了你,沒有人能夠在還給你母親一個清白。”
是的,廖婉玗知道,弟弟還小,這世上除了她之外,不會再有人去調查真相,想要還給尤小妹一個清白。
她是個洗腳婢出身,不論受多少委屈,都不會有娘家人給她撐腰的。白秀珍不也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負他們嗎?
林克己並不急著得到她的回答,隻是靜靜地陪著她,書房門忽然被敲響,嚇的廖婉玗一哆嗦,他伸出手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叫了一聲“進”。
來人是顧誠岩,他甫一推開門看到屋子裏的情景一愣,用眼神詢問了林克己自己要不要現在就出去,見林克己對他勾了一下手指,才大步走進來。
“阿爸,咱們城西的幾間煙館接連有人鬧事,本來不至於打擾您休息,但剛七叔來電話,說是倉庫裏的貨居然被人掉包了十幾箱子,他查出是誰幹的了,可需要您主持公道。”
十幾箱的煙膏,對於他們來說並不是大錢,但這樣悄無聲息的掉包,一定是內部人做的,出了叛徒才是大問題。
“是誰?”
顧誠岩麵露難色,學著翹了個蘭花指,“是十八爺的人。”
“他不肯處理?”
“是。”
程紫蘭常使小性子,林克己是知道的,但這次的事情,並不能這樣簡單就叫他哄過去,方七早兩年跟程紫蘭也有過一些不清不楚的關係,現在出了問題,他大約是抹不開麵子,所以才叫顧誠岩來找他。
他低頭看了看椅子上的廖婉玗,不確定此時丟她一個人在這裏行不行,廖婉玗方才好像一直在出神,並沒聽他們說的話。
林克己蹲下身去,比她略低一些,“我要出去一趟,你自己害怕嗎?”
廖婉玗眉頭微微一動,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你要上哪去?”
“你之前去過的劇院還記得嗎?”
廖婉玗聞言點點頭。
“我要去那邊,處理些事情。”
廖婉玗剛才沒聽見顧誠岩後麵的話,所以並不知道他要去處理什麼事情,她這會自問不想一個人待著,但又覺得不能耽誤他辦事,一時間萬分糾結,抓著他衣袖的手沒鬆,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林克己輕輕歎了口氣,伸手握住她的手,“那你跟我去?”
仍舊還是上次的那個房間,隻是今晚的人非常多,百十來號人或坐或站,眼見著林克己領著一個小姑娘走進來,一時間,神情各異。
程紫蘭大約是為了顯得自己有氣勢站在板凳上跟方七吵,吵得方七無言以對,一張臉憋得通紅,見到林克己仿佛是見了菩薩顯靈一般,剛要開口訴苦,看見他身邊的廖婉玗,硬是又憋回去了。
林克己當著大家的麵,打開了房間裏的書櫃暗門,安頓好廖婉玗出來的時候,眼神就已經很冷淡了,他關好書櫃就站在那裏環顧了一下,屋子裏立刻鴉雀無聲。
就連程紫蘭,都從凳子上下來了。
他也不開口,沉默著走到沙發邊上,剛一落座,程紫蘭就眼圈紅紅地撲過來,人坐在他腳邊的地攤上,身子靠著他的腿。
“方七那個王八蛋,非說是我的人換了煙膏子,我那裏都是丫頭,哪有這個膽子呢!叫他拿證據他又拿不出來,這不是冤枉人嘛!”
林克己抬眼看了方七一眼,方七走上前來解釋道,“我真不是冤枉那個丫頭,我的人在倉庫抓到她了,可她不承認。”
“身上沒東西?”這話是林克己問的。
“沒有。”
程紫蘭小貓似得,用臉在林克己腿上蹭了蹭,十分委屈的樣子,“那丫頭隻是跟著我去的,若是真偷換了東西,豈不是說我偷換的?”
林克己看了他一眼,問方七,“人呢?”
方七“哦”了一聲,轉過去對站在旁邊的手下使了個眼色,很快,就有兩個人膀大腰圓的漢子,拖著個綠衣褲的小姑娘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