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被她這樣一聲喚,林克己要說的話,就給打斷了。
見來人是謝澹如,廖婉玗就以為林克己已經走了,但實際上,林先生這會還站在走廊裏,隻是沒進來罷了,他在謝澹如進屋後又在原地站了幾分鍾之後,才帶著顧誠岩等人走了。
謝澹如起初以為廖婉玗是餓渴了,進屋之後聽她說要走,一時就不怎麼高興。
“你藥都還沒吃完,回林家幹嘛去?”
廖婉玗不覺得吃藥是件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因為她這會腦子裏想的全是林克己剛告訴她的事情,“洋師傅來了,我得跟著他學點東西,藥帶回去吃不是一樣的?”
謝澹如習慣性的又要伸手去試廖婉玗額頭,被她抬手一擋,“你別總摸來摸去的,我已經不發熱了。”
被她一阻止,謝澹如臉色更不好看了,他這會穿著軍裝,雖然沒有係外套扣子,但跟平時還是有些不一樣,一板起臉來是很有幾分威嚴的,“什麼洋師傅,等你好了在學一樣的,我要是不讓他走,我就不信他還能出了鷺州。”
廖婉玗抬手打了他胳膊一下,沒什麼力氣,反倒像是摸了他一把,“你是軍人,又不是土匪,做事情能不能講點道理?”
謝澹如“哦”了一聲,但也沒什麼悔改的心,“反正你得先把藥吃完,什麼時候孔伯伯說你沒事了,再叫那個洋師傅教你也不遲。”
“我聽林叔叔說,人家就在鷺州待五天,然後要去南洋的。”廖婉玗自己在心裏麵算了一下時間,覺得要是真像謝澹如說的那樣,等她回複好,那洋師傅說不定早走好幾天了。
“放屁。”謝澹如現在有點懷疑林克己在屋子裏那一會跟廖婉玗說什麼了,才能叫她一心想回林家去。
“你現在說話怎麼這麼粗俗。”廖婉玗記得上次在天津遇到他的時候也還不這樣。
謝澹如本來是坐在床邊上,可能有點累,脫了鞋子一翻身,從廖婉玗腿上爬過去,半趟在床的另一半,“可能上梁不正吧,他們講話都這樣,再說,我不凶一點,底下要有人不服的。”
他在旁邊一趟,廖婉玗就想起他喝醉的那天晚上,自己曾經被她摟著躺了一下的事情,臉上有點熱,於是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臉頰,嚇得謝澹如還以為她又發燒了。
“還熱?”
廖婉玗不愛看他,在被子裏伸腿假模假式地踹了他一下,“你下去。”
謝澹如這會也明白過來,更加不肯動了,長手長腳地一趟,還悠閑地一晃一晃,“我下哪去?我的房子,我的房間,還是我的床,我哪也不去。”
“這也是你的,那也是你的,我總不是你的吧?趕緊叫我走了,我也好跟洋師傅學習去。”
謝澹如咧嘴就笑了,一翻身,就把一隻腿壓到廖婉玗腿上,“那不行,你也得是我的。”
廖婉玗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他不要臉,“呸”了他一聲就不說話,謝澹如倒仿佛是話癆了,開始絮叨起來,“擱我房子裏的就都是我的。站崗的是我的兵,幹活的是我的傭人,所以,你現在躺在我的床上,就得是我的人。”
“不說話也沒人把你當啞巴。”廖婉玗從身後抽出一個軟墊來,砸到謝澹如身上,那墊子撞在他胯上,接著彈到地上去,正落在端著人參雞湯進屋的小芝前麵,要不是她反應快估計就得被絆腳了。
小芝的年紀跟林克己差不多,全當謝澹如和廖婉玗是小孩般看待,整日都是笑嗬嗬的,見他們鬧著玩好像還挺歡喜,再加上她是看著謝澹如長大的,也曉得他是個什麼德行,不用想都知道,他肯定是占口頭上的便宜,又討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