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府原本就在郡城之外,圍繞著那片樹林,衍生出來不少賣各種東西的小攤小販,目標群體就是齊家的無數仆人。齊家的仆人是按天換班的,如果不是當值,可以出來在外麵走走,四處轉轉,而從齊家老太太到齊修良,對這些小攤販都采取了一種縱容的態度,因為畢竟自己的府邸是在郡城之外,若是讓仆人們連這點樂趣都沒有,那也顯得這齊府太沒有人性了。
雖然這齊府周圍亂亂糟糟的小攤販惹得城中不少豪門富戶都私底下對齊家大肆嘲諷,但是齊修良卻依舊不以為意,在他看來,自己府邸仆人的感受可比城中豪門的嘲諷重要的多。這也和他的經曆有關,他少年喪父,青年到中年靠著家裏的一點底蘊和嶽父的些許支持—更多的是自己的努力走到了今天,感受到最多的就是親近之人的親近和涼薄之人的涼薄,所以在他眼裏,那些嘲諷都無足輕重,隻要自己足夠強勢,那群人還是會圍上來的。
所以齊府門外的這條路就留了下來,一些住在附近不願進城的小攤販和不願進城交稅的鄉下人大多會聚集在這裏賣一些東西,雖然買的人少,但是齊家的仆役購買力都比較強,所以每天的收獲倒也可以維持。而渡空和尚每天轉悠的,也正是這樣的小攤小販。
而今天,旁邊來了一個賣梨的鄉下人,從畏畏縮縮的外表和半天都沒有叫賣半句的行為就可以看出來這個人並不是經常出門。但和這個人的外表不匹配的是,他車上的那一車梨卻看上去香甜清脆,竟散發出一股清甜的氣息,加之個大色明,很快周圍就圍起了一圈人在他的車旁挑挑揀揀。
按說這個季節已經算得上深冬,就算是鄉下的地窖裏也不應該有這樣新鮮的梨子,但是這是一個有靈氣的世界,最大的變化就是變不可能為可能。但是這種差異卻不應該出現在這樣的一個鄉下人身上,這樣的梨子也不應該放在這裏來賣,就算是在長安城中,這梨子也可以賣的上大價錢。
所以當齊修良走過去的時候圍觀的人雖然很多,但是真正買的卻沒有,這樣的一個梨子竟然要十文錢一個,簡直比肉賣的都貴了,所以周圍的仆役都猶豫著,沒有人真正掏錢去買,反而吵吵嚷嚷的讓這個鄉下人將價錢降一降。
可這個鄉下人雖然萎縮,在一眾趾高氣昂的齊府仆役麵前幾乎不敢爭辯,但他隻是頂了一嘴:“我婆娘說了,十文錢一個,少一分也不行!”然後就緊緊抿著嘴不再言語。
幾個吵嚷的正響的仆役眼見如此,自然無可奈何。齊府雖然待下人寬厚,但同時家規森嚴,底線分明,如有欺壓良善之舉,基本上都是直接逐出府去,所以這些人雖然眼熱這靈氣四溢的梨子,但是也不敢隨意偷拿搶奪。
但是他們也沒有走,相互之間雖然不是都認識,但是總彼此之間有個眼緣,他們也想看看到底是誰會買這十文錢一個的梨子,由此判斷到底哪個院子的仆役可以買得起十文錢一個的梨子。
但是齊濟卻在這個時候也走進了圍觀的人群中。這裏需要插一句,雖然齊濟已經出生了七年的時間,但是齊家的仆人認識他的人卻不多,這首先是因為齊修良為了隱匿齊濟的特異之處,所以盡量少讓其他仆人接觸齊濟,然後就是因為其實在整個齊府服侍齊修良家族上下的仆役其實不多,要知道悟本堂加上長輩同輩晚輩,一同在齊府居住的人數已經接近百餘人了,這些人再加上仆役,人數更是眾多。
所以除了齊修良這一房的少數幾個仆人之外,剩下齊府的大部分人都不認識齊濟是哪根蔥。雖然從衣服上可以明顯的看出來他並非是仆役,但是一些悟本堂的遠親其實在齊家地位也並不是很高,所以雖然意識到這個小孩是齊家的人,但是這群仆役卻也沒有作鳥獸散,而是有些羨慕的看著走過來的齊濟。
他們都知道,姓齊的小孩畢竟是姓齊,是他們這些仆役比不了的,他去買這樣一個梨子當然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齊濟卻沒有像他們想象中那樣徑自走到那個鄉下人麵前買個梨子就走,反而皺了皺眉頭之後高聲問道:“賣梨的,你的梨是哪裏來的?”
麵對那些大人畏畏縮縮的鄉下人看著齊濟這樣一個小孩,當然的直起了腰回答道:“自家種的梨,好吃著呢!小孩,饞不饞?趕緊問你家大人要錢來買一個吃吃!”
可齊濟卻沒有應他的話,而是拿了一個梨看了看,然後再次皺了皺眉頭,他抿嘴輕嘯一聲,不一會兒,一個身影就快速的跑到了他的身邊,這身影側麵看著不大,但是正麵看起來卻極為敦實,臉色發紅,身長六尺,看起來已經像一個個子不太高的大人了。這個小孩就是官學收錄的第一批學員,也是最早築基的學員之一,名字極有特色的叫做鐵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