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麗華一聽,立刻止住了哭腔,然後對依然眼睛紅紅的齊濟問道:“是啊,濟兒,那你後來又是怎麼熬過來的呢?”齊濟心裏默默哀歎一聲,原本還想著趁著哭的機會多編一點兒呢,看來是不太現實了,算了,那就這麼著吧。
心裏想著,嘴上就低聲說道:“我就在這戶人家的院子裏呆了差不多三個寒暑,等長高了點能爬出他們家的門檻了,我就爬了出來,但是發現外麵車水馬龍來來往往挑擔走路推車前行馬車來回實在太多了,我剛出門就被挑夫挑的擔子撞得翻了幾個跟頭,嚇得我趕緊又返回了這戶人家的院子裏。”
“後來我就每天趁著晚上的時候出來四處轉,終於有一天聽見一個聲音對我說話,”齊濟頓了頓,發現三個人都在聚精會神的聽他講故事,心裏不由暗暗叫苦,心想這編到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可還是得把話圓回來,“‘這是誰家的小娃娃?‘那個人就說了這麼一句話,剛開始我還沒有意識到這句話是對我說的,我還在想難道這晚上還有人出來在街上遊蕩嗎?忽然那個人又說了一句:‘哦,原來是你!’然後就有一個人從街邊朝我徑自走了過來。”
齊濟停了停,然後繼續說道:“我有些害怕,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有人朝我打招呼了,我變得非常怕生,可是那個人卻長了一張慈眉善目的臉,他穿著一件藍色的袍子,看著非僧非道,卻有些像那些在那戶人家裏給人教書的私塾先生。”
張麗華又插了一句:“他看的見你?”齊濟有些認真的點了點頭,他嬰兒的臉孔上浮現出鄭重的表情,看著有些奇怪,但是三人都沒有注意他的表情,而是在仔細的聽他說。“他朝我走過來,我有些害怕,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呆呆的在原地看著他走了過來。他走過來之後蹲下仔細的看了看我,說:‘原來是個誤入鏡花的小可憐!’說完就把我抱了起來。”
“鏡花??”張麗華疑惑的聲音顯得有些高亢:”那個崔夫人在十四篇文章裏提到的,道藏佛經都有提及的鏡花?傳說中當朝開國太祖和威烈皇帝曾經進入過的鏡花??“齊修良同樣有些震驚,但是他一想到自己的兒子本是道門帝種,頓時覺得自己夫人此刻的表現有些不值一提,他沒有理會張麗華的問題,而是問齊濟:“然後呢?那個人有沒有說他叫什麼,來自哪裏?”
“沒有,”齊濟搖了搖頭,心中暗歎幸虧齊修良平常在自己耳邊念叨的時候自己有認真聽講,要不然真不知道這個謊應該怎麼圓回來,他正想回答齊修良的問題,卻聽見張麗華繼續用快速而疑惑的聲音問道:“可在崔夫人的文章裏,鏡花中人草車馬皆是實物啊,在道藏中談到鏡花的分別是《道德》、《南華》、《盜蹠》和《禦風》,但是這些經典中都沒有提過那隻青鳥啊,另外,佛經之後也談過鏡花,可那裏應該滿是佛祖菩薩啊,也沒有聽濟兒你談到啊,你說的鏡花和這些典籍談論的真是一個地方嗎?”
齊濟暗暗在心裏歎了口氣,心想剛才還以為自己的母親是有文化沒腦子呢,沒想到她在這些地方簡直是太有文化了,他沉聲說道:“你問的那些我都有答案,但是現在我想先講講後來的事情。”
齊修良同樣讚同的說道:“對對,夫人你別打岔,先讓濟兒說完他看見那個人之後的事情,那個人到底是誰?”“那個人就是我的老師,他讓我叫他夫子。”齊濟一臉孺慕的說道:“他過來之後將我抱了起來,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好孩子,委屈你了,為師來晚了,這幾年,你就先跟著為師在這兒呆一段時間吧。等時間到了,為師再送你回去見的父母’。然後他抱著我回到了最初我出現的那個大院子裏,然後對那隻青鳥說:‘這孩子雖是誤入鏡花,但是既然相遇就是有緣,你照顧了他這麼長時間,我要謝謝你。’然後我看著那隻青鳥落在了夫子的手指上,然後叫了七聲就飛走了。”
這個時候反而是齊修良打斷了齊濟:“等等,那隻青鳥有沒有做什麼動作?”張麗華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齊修良,然後問道:“它做什麼動作有什麼關係?”“你怎麼糊塗了?”齊修良沒好氣的看了一眼張麗華,說道:“你難道忘了前朝太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