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張一行大吃一驚,“那她人呢?你們沒留住她?”
“真的是很抱歉。”侍應生的語氣裏滿是同情,“她執意要先行離開,您知道,我們沒有理由強迫她留下的。”
“可她……她她她是個騙子啊!”張一行終於怒不可遏的又一次爆發了,他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就算她真是騙子,我們也幫您把她扣下了。這種事情您還沒有辦法把她怎麼樣的。”侍應生很好心的向張一行解釋,“剛才用餐的時候您也是和她一起的。她沒有錢是事實,就算把人扣下,這頓飯錢您一樣得照出。出了門,您還能怎麼辦?起訴她麼?這官司也打不贏。誰叫您和她一起吃了東西呢?到底是誰答應請客這玩意,上了法庭誰能說得清楚?說到底,您還是拿她沒轍。”
“我……我……”張一行奮起了半天,還是又一次頹然跌回椅子裏。哎!他用力的敲打著自己的腦袋。紅顏禍水呀!我怎麼就這麼不長記性呢?
“多少錢?”認栽的張一行像巴爾紮克筆下的阿巴貢一樣死死的按著自己的錢袋,用酸溜溜的語氣問侍應生。
“謝謝,承惠四百六。”
“啊?這麼多?”
“已經給您九折啦!你們兩個可吃了四個人的量。”
“給我把這些剩下的菜都打包!”張一行憤憤然丟出四張老人頭,又把打車剩下的錢和身上原來帶的零錢一起丟在了侍應生的盤子裏。
“您這……算了,算了。”看著盤子裏那一大把零錢,侍應生露出苦笑,“您不痛快,帶著我也得給您貼錢。”
他放下盤子,熟練的將三個剩下的菜給張一行打上包,用個塑料帶裝好了交到張一行手裏。
欲哭無淚的張一行默認了被騙的結局,帶著一腦袋的鬱悶坐上公共汽車,花了幾個小時來到上海最繁華的徐彙區。
進入新千年之後,電子商品市場一向都是每個城市最現代化,也是最熱鬧紅火的地方。上海的徐彙區與其說是上海市的中心,倒不如說是華東地區電子產品市場的中心。
張一行已經不是第一次到徐彙區公幹,上次他開偵探所的時候就是在這裏配的電腦。這次故地重遊,多少讓張一行心裏有幾分感慨。
一年前,他揣著五萬塊現金進了上海;一年後,他的現金卻隻剩下三萬多點。人家用一年時間都掙到個幾十上百萬,可他花一年時間卻隻能說是剛剛在這裏立足。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帶著屈原這句千古絕唱,張一行毅然一頭栽進了徐彙區電子市場裏討價還價的大潮中。
“什麼?IBM的硬盤你要八百?太貴!六百五吧!最高也就這個價!”
“別扯了!微星主板怎麼可能能賣到六百?四百八,一口價,賣就拿來,不賣我轉身就走。”
習慣了DIY生活的張一行和每個貨主討價還價,總算是在電子市場關門之前用六千塊的低廉價格配了台他覺得“還湊合”的電腦。
雇車把電腦送回辦公室裏,張一行的口袋裏又少了一張偉人頭。
數著兜裏還剩下的薄薄二十幾張偉人頭,張一行一遍又一遍的詛咒著女人和騙子。
如果不是那個可恨的係花,他怎麼會需要去銀行取錢?如果不是去銀行取錢,他又怎麼遇到那個天殺的女騙子。如果不是遇到那個天殺的女騙子,他的一萬塊又怎麼會莫名其妙的就變成了九千?
最終,囊中羞澀的張一行隻得隨便在二手市場淘換了兩張破舊辦公桌和兩把生了鏽的老板椅。然後,他便帶著剩下的幾張偉人頭,在路燈燈光的一路伴隨下淒涼的回到辦公室。
總算是把該買的東西都買回來了,可把辦公室重新布置好之後,坐在新椅子上的張一行還是怎麼坐怎麼覺得不舒服。想了半天,他才想起來為什麼有這個問題。
房間裏少了個經理人--一個合格的私人偵探怎麼能沒有經理人呢?張一行如夢初醒般趕緊打印了幾十份招聘啟事,然後趁著晚上天黑,把它貼滿了整條街的電線杆。
已經深深明白了紅顏禍水這個道理的中庸張這次寫的告示裏帶著濃鬱的個人色彩。
其中的內容是這樣的:茲,本公司誠聘經理人一名。性別,女。要求學曆不可超過本科,也不可低於大專;相貌端正,不能太美,也不能太醜;工資要求不可高於三千,同時本公司承諾絕不低於兩千每月。一經錄取,公司負責管理午餐晚餐。報名從速,過期不候。
下麵的落款是“一行偵探事物所”,後麵跟著提供了一排被切成觸須狀的寫著電話號碼的紙條。就連他電話號碼也帶著濃重的個人色彩,是51928375--大數字和小數字各占一半,其他的全是5。
等趁著夜色工作的張一行把告示貼完,終於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回到家裏,他衝了個涼水澡,便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