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太後目光下,薛亦晚心裏一動,垂下了眼簾,“太後可是要聽亦晚一句真心話?”
李太後拉住了她的手,“自然,哀家也曾年輕過,知道這終生大事對女子的重要,走錯一步則一輩子後悔。”
薛亦晚心裏又何曾放鬆過,兩世為人,她已經不是那個懵懂衝動的薛亦晚,她擁有的是更冷靜平和的理智。
但這種理智隻要一遇到穆君毅就會崩潰,她知道這是種危險的預警,但她又沒法逼著自己忘卻穆君毅對自己的好。
不知不覺,這個名字都在心裏留下說不清道不明的印記了。
但是以後呢?她也說不好,如果她真的選擇了穆君毅,那就是一條比前世更難走的路吧。
“太後,亦晚明白太後是在擔心亦晚心裏糊塗選錯了路,亦晚也明白自己如今的選擇會影響自己的一輩子,如果他沒有太子的身份,我不會有這麼多的顧忌……”
薛亦晚抬眸,繼續說道:“但如今,他是身處險境的太子,亦晚隻是個連家族依靠都沒有的普通女子,他救過我多次,我並不能無視這些事情,我也知道報恩和感情並非是一件事,我隻是還不能確定我的心裏到底對他是什麼感情。”
李太後輕歎,“當局者迷,任何事都是這樣,但旁觀者又能體會幾分?到底還是要你自己想清楚。”
薛亦晚咬了咬唇,“如果我當真非他不可,那不管他是什麼身份不管順境逆境結局如何我都無怨無悔,如果他……心裏並不是真的有我,那我也不會再回頭。”
李太後心疼地撫了撫她的肩,“哀家知道,晚丫頭有自己的想法,太子雖然看不見,但卻有著幾個皇子中難得的秉性,隻可惜他沒有其他的選擇,在其位謀其路,哀家自然希望晚丫頭選一個安逸的未來,可要是能夠自己看清自己選擇,才是最好的。”
薛亦晚才發覺自己不知不覺和李太後說著這些,她笑道:“亦晚要多謝太後今日這些話,讓亦晚明白了很多事。”
安逸和權勢地位是眾人都趨之若鶩的,但能站在心裏所愛之人身旁,又何須計較身處何地。
隻是,穆君毅是那個人麼?
被這些事纏繞,薛亦晚總也平靜不下來,回了妙春堂,她才記起快到生母的祭日了。
青姨說過自己的娘親葬在了極遙遠的家鄉,所以自己在城郊的寒山寺為自己的娘親點了長明燈,每年都會去祭拜。
雖然日子還沒到,但過些時候她應該要去一趟青州的。
以往她都是一個人過去,這次倒是還有封玉起和如意。
去往寒山寺的前一天,柳家的馬車也到了京都。
封玉起對柳如煙恨得很,早就派人去打探了,回來後繪聲繪色地說道:“柳家可真是臉大,柳如煙的身份都改成了柳家旁支的嫡女,輩分都抬了一輩,你說說,這柳貴妃以後要叫自己的侄女妹妹,這場景還真是讓我想看!”
薛亦晚冷冷一笑,“若是柳如煙得了聖寵,再懷有皇嗣,隻怕柳貴妃會夜夜難寐。”
封玉起哼道:“最好別讓我失望,要是柳如煙過得太好,我可是不答應!”
薛亦晚想了想,說道:“按照慣例,這柳如煙應當是安排在柳貴妃身邊,隻是不知道柳貴妃的態度了。”
封玉起一拍桌麵,看好戲地揚起唇角,“我看柳貴妃是忍不下這口氣的,指不準她還會把這一筆算在柳家頭上,我就想不通了,柳家早早地把柳如煙塞進晉王府不就萬事大吉了,非要鬧到現在這個地步,真是活該!”
薛亦晚對這件事也很難想通,“說起來,這的確是柳家讓人想不通的舉動,但柳貴妃多年來也並未透過這種意思,就是對柳如煙也沒有多一分親厚,這倒是讓人匪夷所思。”
封玉起驚疑道:“難道柳貴妃還有什麼靠山不成?”
薛亦晚最清楚這事了,穆餘清當初是利用了自己的毒術和柳家的兵器相結合,要說其他的話,並沒有什麼和柳家並肩的勢力。
“罷了,柳家的事我們一時也看不明白,靜觀其變自然有一日會明白其中的蹊蹺。”
封玉起點點頭,又想到了寒山寺,說道:“我們明日不是要去寒山寺麼?我才知道原來寒山寺雖不如皇恩寺有名氣,但也是福澤深厚的佛家寶地,有不少的達官貴人都在寒山寺捐過功德。”
薛亦晚拿過一旁的針線,又挑了燈芯,“的確,寒山寺的風水極佳,景致也很好,我娘親一生苦楚,在那裏為她點一盞長明燈也是希望她可以安息。”
雖然從未見過自己的娘親,但想到薛亦晚還是會心底湧起暖意,這種感覺和對薛家是全然不同的。
青姨說過,娘親是有苦衷的。
娘親如果也是被薛正平算計了呢?會麼?
薛亦晚心裏一緊,手裏的針都刺破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