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姨娘沒有想到自己不知為什麼竟不自覺的呢喃出聲,更沒有想到傾城竟如此奸詐,不但抓住了她話中的短處,更是揪著不放,在這裏演起了戲來。
知道自己今日籌謀盡失,趙姨娘無奈,可是傾舞已經去請了老夫人過來,如果自己再收拾不好這一切,便隻能再次回到那荒山野嶺的庵中。
回想起自己在那裏生活的清苦,趙姨娘就知道無論如何,自己絕對不能退縮,隻能硬著頭皮趕上去。
“二小姐,你這是怎麼了?婢妾可是什麼都沒有做,你這莫不是魘住了?”
這樣的關心,情深意切,這樣的話語,自然流露,不知情的人還會覺得這離溪院中溫情無限。
傾城卻在起身後,竟然什麼都沒有說什麼,而是被淺音扶著向花廳走去,頭也不回的吩咐流觴道:“將這以下犯上的姨娘趙氏給我撇出去,若是再有反抗,就給我用板子,狠狠的打。”
聽到傾城的話,趙姨娘一下子呆住,不知該如何反應,原本看著傾城在故作柔弱的演戲,還以為自己可以拖延時間到老夫人來,哪想到傾城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竟在這轉眼間翻臉,寧可擔下這責打姨娘的惡名,也不肯吃半分的虧。
無論自己如何籌謀,竟是怎樣都趕不上傾城,自己剛才不小心將話宣諸於口,又有傾城的演戲,自己已然落了下風。
什麼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趙姨娘就是。傾城已經放出那樣的狠話,自己也就隻能乖乖的閉嘴,被流觴帶著的幾個小丫鬟抬了出去,扔在了門口。
看著眼前的一幕,淺音、芷汀等人都被二小姐的長遠之見給驚呆了,之前二小姐找人伢子將離溪院中的小丫鬟都換掉時,淺音幾人還擔心過她們不熟悉府中的情況,沒辦法真正幫助到二小姐。
直到如今,她們才真正的體會到二小姐的良苦用心,隻有不熟悉府中情況的外人,才能真正的隻忠心於二小姐一個人,而不是這鳳府,或是鳳家的任何一個人。
趙姨娘被扔出去的時候,正值鳳傾舞帶著老夫人浩浩蕩蕩的走來。原本還想著自己該如何行事,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
待看到有援兵來到,趙姨娘便立刻歇了精神,垂著頭在一邊輕輕啜泣著。這楚楚可憐的模樣,無論誰看到都會心頭一緊,忍不住關心。而鳳二夫人正是這樣的人。
“趙姨娘,你這是怎麼了?”她一步搶到老夫人前麵,心疼的扶起趙姨娘,驚奇的發問,卻好像剛才鳳傾舞去老夫人那裏告狀的時候,她不在身邊一樣。
鳳傾舞也畢竟是趙姨娘的女兒,也算的家學淵源,明白了二夫人這是要自己將剛才的話再說一遍,激怒老夫人,讓她沒臉,於是立時跪在老夫人身邊,哭訴道:“祖母,雖說姨娘以前犯過錯,可是如今都已經悔改了,二姐竟還如此不依不饒。”
斷斷續續的話,聲淚俱下的表演,鳳傾舞更加賣力起來,抱著老夫人的腿,哭的死去活來:“我雖然是個庶出,是姨娘的女兒,可是我到底也是鳳家的四小姐,二姐如此跋扈,將我,將鳳家致於何地?”
庶出的身份,是鳳傾舞最不願意觸碰的地方,平時的生活中,從來不允許別人提自己的庶出身份。如今這樣的自揭傷疤,不啻於讓鳳傾舞在大庭廣眾之中打自己的嘴巴。這,便也是最後一搏了。
沐紫卿趕忙將鳳傾舞扶起來,安慰著她,雙目含淚,顯示著對鳳傾舞的無限同情與憐惜,而這憐惜的另一麵,當然是對傾城數不清的控訴。
顧姨娘也不甘寂寞,湊上前來,拿著小話安慰著鳳傾舞,可是那樣的話落在別人的耳朵裏,怎麼都不是那麼順耳:
“四小姐,你是鳳家尊貴的小姐,怎麼能如此這般糟踐自己?妾身們雖說是府裏的姨娘,可是我們這些年精心伺候著老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四小姐這般說,讓我們以後如何能在這府中立足。”
原本聽了鳳傾舞的話,老夫人還隻是有些生氣,不過生氣的卻是鳳傾舞與二夫人等人竟聯合起來,想著借自己的手去整治傾城。沒有想到連顧姨娘都這般的將自己當做老糊塗。
老夫人被撩撥起的怒火更甚,卻猶自強忍著對趙姨娘道:“還留在這裏做甚?是嫌自己現眼還不夠嗎?給我回到你的院子裏去養著,沒有相爺的命令,不準出院門一步。”
看到老夫人如此的行事作風,在場的人都有些一時反應不過來是怎麼回事,剛才明明每個人都在添柴加火的讓老夫人恨著傾城,可是老夫人卻調轉了槍口收拾起了趙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