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鍾為誰而鳴(上)(2 / 3)

看了一眼地上的夜蓮和西瑪,伊麗莎白眼底閃動著複雜的神情。血脈裏流動著戰士之魂的狼人,執行命令是如此的迅速,立刻有一隊士兵轉變了方向。其他人則一步不差地緊跟在伊麗莎白的周圍,直衝向了行宮的中央。

遍地狼籍的行宮中,夜風在室內呼嘯著,空無一人的宮殿裏到處是鮮血與殘存的屍骸,凸現著強烈的詭異與殺氣。按捺不住心底的焦急,直衝到涼亭附近的伊麗莎白卻停下了腳步,看著麵前這不能相信的畫麵。

夜晚中,一名年輕男子身上的火焰是如此的耀眼,那不時閃動著的光芒照亮了無燈的庭院。冰冷的輪椅上,辛多雷僵硬地躺著,沒有生機的麵孔上一片灰暗。在他的胸口上,插著一柄十字形的銀劍,將他那瘦弱的身體與輪椅連在一起,閃動著一片不祥的光澤。

“父親?”五指輕撫上了已經冰冷的身體,伊麗莎白跪倒在輪椅邊,將充滿仇恨的目光投站在遠處的男子,“厄爾尼諾·輝火……”

“請不要用這麼可怕的眼神來看我,美麗的小姐,奧格瑞瑪大人可以作證,我也是被人利用的受害者之一,雖然殺死你的父親的確是我的使命。”

“就此收手吧,奧格瑪大人,進行無意義的戰鬥對我們雙方都沒有益處。”

對著伊麗莎白優雅地低頭致意,一身火焰漸漸收斂的厄爾尼諾慢步退向夜色之中,全身卻依舊保持著那沒有一絲破綻的姿勢。一直佇立在雨中的奧格瑞瑪目視著歐洲的年輕君王退入了雨中,握劍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雨水順著雪亮的劍鋒緩緩流下。

黑暗中,那閃亮的劍鋒,就像是電光般切碎雨水。

等到與厄爾尼諾對峙的奧格瑞瑪反應過來之時,那幽冷的長劍已經貫穿他哥哥的心髒,將這名原本已經奄奄一息的觀星狼,釘死在了輪椅之上。

迅捷、精確、冷酷而不帶一絲疑問,雖然與厄爾尼諾的對峙分散了他大部分的注意力,但究竟是什麼樣的刺客,才能在兩名君王在場的情況下,刺出如此可怕的一劍。

穿著漆黑長裙的女子,肩上佩著刺眼的白十字架,簡直就像是一具為了殺戮而存在的木偶般,迅速退回了黑暗中。

所以奧格瑞瑪才讓厄爾尼諾如此從容地退走,兩人都不願意再給那個不知道是否還隱藏在某處的刺客機會。手握長劍的“火焰之狼”慢步退到了亭內,輕輕拔出了那柄長劍,被鮮血所沾汙的劍脊上依稀可以看清一段銘文。

時間一到,我們就把三十兩銀子丟給神,然後垂上粗繩,將我們的脖子穿進粗繩圈內,上吊而亡!

“伊斯卡利奧得猶大……這幫宗教審判所的畜生!”

直屬於法皇廳,隱藏在所有機關之後的宗教審判所,也被人稱之為異端審判所的機關,隻有他們才會在武器上刻上這段銘文。這場刺殺,也就是等於教廷對狼人的一次宣判和執行,來消滅辛多雷這名可以看見未來的異端。

金屬的撞擊聲中,被捏斷的長劍落在地上,奧格瑞瑪眼底充滿了鮮紅的火焰。自己的哥哥,冬夜部落的族長,竟然在屬於狼人腹地的聖彼得堡行宮被宗教審判所殺死,這除了憤怒之外,對於狼人更是一種莫大的侮辱!

“愛莉娜!你想幹什麼?”

叔叔的怒吼聲中,伊麗莎白終於抬起了掛滿淚珠的麵孔,卻看見母親手中執著一柄從袖中抽出的短劍,將那銳利的鋒刃頂住了自己的胸口。

美麗的金色發絲在夜風中蕩漾,愛莉娜那對碧藍瞳孔溫柔地望著身為自己丈夫,也是自己哥哥的辛多雷。屬於他們兩人那痛苦卻幸福的時間終於結束了,今天,束縛於身上的使命枷鎖終於斷裂,盡管婚姻的開始隻是為了維係血脈而不是愛情……

“茜茜,你的一切,我都托付給奧古斯都和奧格瑞瑪了。不用象我一樣,被家族的責任所束縛,按你自己的意誌去做吧……”

“我真的愛你父親……不要憎恨他,他將你送上死路的原因,正是因為他看見那才是真正屬於你的自由……”

平淡無奇的聲音中,卻滿溢著濃濃的母愛,女子用空出的手輕輕撫摸著伊麗莎白的金發,隻有她才知道隱藏在女兒心中的痛苦。

“我最愛的女兒,替我們自由的活著吧。”

眼神中閃過一絲微笑的愛莉娜,沒有半點遲疑地將匕首刺進了胸口,殷紅的花朵立時綻放在了純白的衣襟上,冬夜部落最尊貴的婦人像是凋零的薔薇般,麵色安詳的睡在了丈夫胸前。

“母親大人……”

喉嚨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般,發不出任何聲音。

一時間,夜色變得如此寒冷,讓她不停的地抖著。伊麗莎白就像是在夢魘中般死命掙紮著,身體卻依舊不聽使喚,甚至連去拔出匕首都做不到。坐在輪椅上嚴厲卻又慈祥的父親,永遠是那麼溫柔恬靜的母親,他們竟然同時死在了麵前!

屬於她的一切溫馨畫麵浮現在眼前,轉眼間又破碎了……

“不!”

第一次品嚐到這種心死般痛楚的伊麗莎白,對著那陰雲密布的天空抬起了頭,發出愴天慟地般的哭叫。

仰著頭的冬夜百合,那對幽藍的瞳孔一片呆滯,轉眼間便化為了深淵般的凝紫……一層淡紫色的光暈在空中浮現,就如同兩個溫柔的身影般,輕輕擁抱著跪倒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