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茫然中,陳燁已經揮出了手中的“斬龍”,在這傾盡全力的攻擊中已經沒有任何的保留。狂潮般洶湧的力量輕鬆扯裂了這世界的畫麵,留下了無數的龜裂和破碎。
不知道為什麼麵前的蕭晨曦會突然露出了這樣迷茫的神情,但胖子卻不能放棄這唯一能夠取勝的機會。作為同樣擁有恐怖破壞力的君王,哪怕是短短半秒的失神,也足夠讓他們分出勝負。
“沒錯,這一切都是為了大義,為了因我而死的人。”
銀黑的風暴瞬間被金色的光華所驅散,一根冰冷的手指抵住了“斬龍”厚重的劍鋒。清朗的聲音中依舊沒有一絲情感,微微抬起頭的蕭晨曦,那對透明蒼白瞳孔卻已經被一種強烈的信念所占據。
“想複仇的話,要砍這裏……”
一直如死水頑石般的蕭晨曦,瞬間又恢複了所有感情般,嘴角上掛起了輕輕的微笑。又從那個灰暗如墳中枯骨的他,恢複成了原本那個青年。
右手食指輕鬆地就擋住了陳燁傾盡全力的一擊,議長用左手如刀般輕輕劈了一下自己的頸項,故意側頭向他露出了這看似可以輕鬆扭斷的脖子。
“再試一次?”
“死!!!!!!”
被驚恐所支配的胖子死命擰動著手腕,還未等沉重的劍刃再次發出呼嘯,腹部突然麻木的陳燁已經直飛而出,撞碎了堅實的地磚。被埋在無數碎片中的胖子,依舊緊握著“斬龍”的右手突然劇烈地抽搐著,發出了負傷野獸般的慘嚎。
在他的小腹上不知何時留下了一個金焰構成的掌印,周圍的肌膚和血肉不停地化為黑灰,向四周擴散。這傷口就如同將緋族置於陽光下曝曬般,軀殼不停地紅腫潰爛,然後化為焦黑的灰燼。
“浪費的時間已經夠多了,想必幫忙拖延時間的客人也已經煩躁了,雖然對不起對林玲的承諾。”
伸手的左手虛空一招,躺在瓦礫中的陳燁已經飄浮了起來,慢步走來的蕭晨曦,慢慢收緊的右拳上重新聚滿了跳躍的光火。腹間已經開出了一個洞,無力反抗的陳燁隻能懸浮著,等待著蕭晨曦那致命的最後一擊。
“沒有領域的不成熟君王,你的死將會終結這段陰……”
握緊的拳頭慢慢貼近了陳燁的麵頰,那強烈的光華就像是無數鋼針在紮刺著他的血肉,感覺半邊麵龐就像是要融化般的陳燁,用右手遮掩似地握住了蕭晨曦的右拳,露出嘲諷神情的議長很快就聽見了一聲淒厲的嚎叫。
聚集著他力量的右拳,對異民來說無異於是赤手捏住了赤紅的鐵棍,奇怪的是,盡管陳燁的左手不斷焦黑發臭,他卻依舊沒有鬆手。
“日死你個王八蛋……”
耳邊傳來了陳燁滿溢諷刺的低聲呢喃,那慘不忍睹的左手猛然收緊,不知從何處射出的弩箭已經透過他的手背,深深貫入了蕭晨曦的拳頭。悶哼中的議長右手一顫,死死不肯放手的陳燁卻借勢猛撲而出,像瘋虎般把他撲倒在了滿是塵灰的地上。
如果戴在手上,趁人不備來那麼一下子……
自從得到後一直沒用過的鴟鴸弩箭,像鐵栓般將兩人連在了一起,成為了胖子複仇的決死一擊。單純依靠野獸本能,他狠狠咬向了蕭晨曦的脖頸,尖銳的利齒飛快穿透了皮肉,胖子嘴裏第一次充滿了仇敵鮮血的味道!
隻要再用力一點,就可以咬斷他的喉嚨!!!
死命壓住蕭晨曦的陳燁,腦中隻剩下了這個念頭,那瘋狂的牙齒死命咬住了仇敵的血肉。隱藏在左手腕上的鴟鴸弩,水龍筋特製的弩弦不斷輕鳴,將一枝又一枝的箭矢透過陳燁的血肉射出,這是屬於被殺戮者複仇的死鬥!
“爬蟲!想要沾汙我的大義嗎!”
悠長的怒吼聲中,一股無形的力量像繩索般捆綁住了陳燁的身體,渾身泛動著金焰的蕭晨曦猛然將他那沉重的身體揮出。骨骼的斷裂聲中,胖子像軟泥般癱倒在了被砸爛的牆角下。
“我究竟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你這樣的爬蟲根本不懂!!”
“明白你所謂‘爬蟲’的憤怒了嗎?”
身體奇怪地扭曲著,吐出的血沫裏混合著內髒的碎片,感覺自己全身已經被撞爛的胖子,臉上卻充滿複仇過的快意。
“所謂的大義者,所謂的正義,原來也會被爬蟲得手,變成今天這付慘象!”
喉嚨傷處的血肉醜陋地翻卷著,流淌的鮮血弄汙了潔白而又典雅的長袍,小腹上留下了幾個弩箭所造成的血洞。原本一直高高在上,一塵不染,像是在雲端中俯瞰自己的奴仆,控製著一切的最高評議會議長,再也沒有原來那種高傲脫俗的模樣。
原本在地上如螻蟻般被踐踏的小蟲,終於在神祇的身上留下了醜陋的傷痕,隻差少許的機會和運氣,也許他的尖牙就會撕斷蕭晨曦的喉嚨,弩箭就會射穿他的心口。
“隻差一點點運氣,不過,這樣子也夠了,我會把你這付模樣,向巫天魎他們好好轉述的,哈哈……咳……哈哈哈……”
胖子這得意的笑聲在夜風中回蕩,麵孔猛然繃緊的蕭晨曦再次揮出了左手,已經無力抵抗的“爬蟲”再次飛向了遠處。很快,他的腦漿就會在牆麵上迸裂,這個災難的根源就會徹底從世間消亡……
臉上滿是欣慰的笑容,迎接死神到來的陳燁,卻感受到了無法形容的解放與自由。死亡就意味著相會,對他來說,已經可以去和死去的同伴相會了,除了月色……還有生死未卜的二女……
瞬間仿佛永遠,模糊中似乎有一個身影,越來越接近的他似乎伸出了手。
旋即,他便投入了一個冷漠卻又極度溫柔的懷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