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他們是一群人類,不如說更像是借用這副軀殼的野獸……
昏暗的月光下,寬大的神袍縫隙中露出了金屬的反光,望著那漸漸嘈雜起來的宮殿,這些人的瞳孔同樣地漸漸縮緊。如果不是這妖異的氣氛,在星期天和煦的陽光中,他們可能仍是一群慈祥的神甫,現在,他們卻像是一群被瘋魔所侵襲的怪物。
站在最前方的細小身影突然翻下了刺繡著漆黑十字架的兜帽,露出了朧夜那清麗卻如玩偶般茫然的麵孔。站在這個曾經名為“湖邊”的女子身邊,依舊是那身神甫裝束的熙德,隻是這次神甫攜帶的並不隻有老式的眼鏡和兩把銀刀,還有那具用銀鏈死死鎖住的棺木。
“聖殿騎士熙德,請再重複一次我們的使命。”
長袍下的五指漸漸握緊了纏著絲綢的刀柄,身體因為即將到來的戰鬥而準備著的時刻,朧夜的神情依舊是那麼空靈無垠。仿佛未來的一切,對她來說就隻是一場夢。
“異端審判所命令書20081224X,審判最後一隻染汙神國的觀星狼,盡全力庇護拯救異端陳燁的生命,絕對不能容許他的死亡,AMEN!!!”
握住銀鏈的右手猛然提起棺木,熙德那粗野的聲音與其說是在禱告,不如說是在大聲的詛咒。猛然扯開神袍的粗壯男子,露出了裏麵同樣鮮紅的緊身裝束,綴滿十字的漆黑皮帶上插滿了各式各樣的銀刀,審判者的騎士已經為大戰做好了一切的準備。
“無論誰,若不相稱地吃主的餅,或喝主的杯,就是幹犯主體和主血的罪人。所以人應省察自己,然後才可以吃這餅,喝這杯。因為那吃喝的人,若不分辨主的身體就是吃喝自己的罪案。”
“我為自己而贖罪,我為一切贖罪的過程而祈禱準備,但為什麼主卻會讓我們保護異端,卻沾汙教義的威嚴。”
雙目染上一層血腥的熙德轉頭望著身邊的少女,無論什麼樣的命令,無論什麼樣的任務,她都能甘之如飴地去執行和接受。
“為什麼我們要觀望著這世界被黑暗籠罩,聽任這些牲畜將城市變成他們的獵場,聽任我們的兄弟姐妹死亡?在東京,我必須看著他們將凡人變成工具和食物,在亞洲,我每一步都踏過因為他們戰爭而血流成河的戰場。”
“隻有信任和接受,我的兄弟,這就是我們最真誠的信仰。”
蒼白的手指解開了頸項上的銀色十字扣,將那腥紅的外衣扔向夜空,麵無神情的女子撕開了那簡單而又樸素的漆黑長裙,直扯到了自己胯邊,露出了佩帶著十字短劍的黑色絲襪。
“如果不信的話,我們就會一無所有……”
回頭的朧夜竟然在熙德的麵前露出了微笑,燈籠袖上的白色十字,此時顯得如此暗淡與虛假。在足尖輕點地麵的同時,她已經化為了夜空中飛舞的虛影,消失在了寒風中。
“她是不是笑了?”
回頭望著身邊那群同僚,漸漸控製不住瘋狂神情浮現的熙德,發出了豪爽的笑聲,與朧夜搭檔的數百年間,他第一次看見這個人偶的笑容,作為異端審判所的最高殺人兵器,她竟然也會露出這種充滿黑色味道的笑容。
“虛偽的信念嗎?沒有信念就不能活嗎?我們是為了活而活嗎?”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這種問題似乎不適合我們這幫已經背負大罪的非人,拋開一切,在這條背棄神的道路上撒野,去審判那些罪人!這才是我們的王道!!”
“異端審判所特別部隊,審判者們,該是工作的時候了。”
輕輕扶正了自己的眼鏡,神甫用冷漠的聲音下達了出動的指令,在他身後的同僚就像是脫牢的野獸般,雙瞳在黑暗中亮起了殘忍的神情。
“我們是誰,主的信徒!”
“我們是誰,主的使徒!”
“我們是誰,主的叛徒!”
“我們是誰,進入地獄的死徒!”
“贖罪的伊斯卡利奧得!我們伏在地上,左手拿著三十塊銀幣和粗繩!請求主的寬容,我們揮舞短劍,為主而亡!”
“那時我們將三十塊銀幣還給惡魔,墜入地獄而戰,直到審判日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