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可是要連本帶利償還了,別想傷害到他。”
走廊的銅燭台上滿是星星點點的白燭,潔白的桌布上擺放著精致的餐具,數十隻波希米亞吊燈折射著柔和的燈光。帶著長拖尾的絲綢長裙,式樣古樸繁複的珠寶,被這些包裹著的貴族邊捋假發邊輕聲地交談。
華麗的一切,這場晚宴就像是一個中世紀殘留至今的幻夢,如同闖入了一個虛境。燈光、聲音,這一切都如此朦朧而又真實。
在狼人的引領下,陳燁就像是夢遊般走入了貴族的人群,作名一名流浪的血族和黑暗之城的大君,他既沒得到宣禮官的大聲通報,也沒有任何的入場歡迎和儀式。對他來說,隻有無數充滿敵意和疑問的目光。
“歡迎您的大駕光臨,年青的遠東大君。”
換了一身黑色禮服的奧格瑞瑪站在幾張沙發前,對陳燁露出了真誠的笑容。狼人的生命中,對強者永遠隻有真誠的尊敬,而他,就像是這個信條的具體證明。
“這位就是陳燁,東京的統治者,大君曆史中的一個奇跡。”
在老者的身邊站著十幾名狼人的貴族,禮服上的徽章證明了他們來自於各個氏族,原本在聽著這次遇險過程的他們,望著陳燁的瞳孔中頓時閃爍起複雜的光芒,充滿軍人氣息的麵孔上掠過了一絲絲悸動。
“您好,尊敬的奧格瑞瑪。”
狼人的身體的確是要遠強於血族,無論是西方的吸血鬼,還是東方的緋族,絕對不可能在短短幾天就恢複到他這個地步。眼前老者的右臂已經活動自如,而從那條包眼絲巾下露出的肉芽來看,他的毀目也開始再生了。
就靠了這副千百年來沒有絲毫改變的身軀,狼人才能在與他族的戰鬥中占盡優勢,足夠的數量加上凶悍的好戰天性,讓他們在太古時期甚至壓過了血族,成為了異民中的最強者。在心裏暗自盤算眼前老者戰鬥力的胖子,仍不忘禮貌地伸出了右手,卻沒想到受到了標準“俄國式”的擁抱。
“請讓我來替你引見今天宴會的主人,也是期待閣下已久的主人。”
聽著老者有些激動的語調,心中有些預感的胖子觀察著那些狼人貴族,擁有幾乎完美男性外貌的他們,身軀如同希臘諸神雕像般的健美,每一塊肌肉都宣示著那極其純正的血統。能夠讓奧格瑞瑪如此推崇的人,必定就是冬夜的族長,隻有這個與龍若琳一起在幕後策劃許久的人,才會讓老者保持如此激動卻又充滿敬意的口吻。
出乎意外的是,這些氣宇軒昂的狼人們卻紛紛避開,就像是紅海分開的潮水般,讓出了一條通路。
黃銅台上閃爍的燈火依舊無法照亮這塊僻靜的地方,一名白衣婦人推著一輛銀色的輪椅,靜靜立在這個光與影交織的角落之中。除了奧格瑞瑪外,所有的狼人貴族都敬畏地低下了頭,向身後這處隱藏在華麗宴會背後的角落致敬。
“很高……您……到來,年……大君。”
這無力的聲音就像是一個病入膏肓的人般虛弱輕微,沒完全聽明白的胖子略一遲疑,豔麗高貴的婦人露出了輕微的笑容,向著陳燁伸出了右手五指擺出了召喚的動作。
看著婦人那張依稀帶著幾絲伊麗莎白影子的麵孔,胖子心中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隻能在眾人的目光中慢步走向那片昏暗的角落。隨著雙方距離的不斷接近,陳燁已經可以清晰看見那邊的情形,布滿長春藤花紋的銀色輪椅上,厚實的錦布緊緊包裹著一個佝僂瘦小的身影。
像樹枝般蜷縮起來的五指,泛著枯幹的褐色光澤,滿是皺紋的皮膚就像是外殼般,垂蕩在骷髏頭般的麵孔上。眼前這個生物與其說像一個人類,更不如說是像麻風病人或是天生畸形的屍體。
“請過來,年青的大君,命運的寵兒。”
輪椅中的病人瞪著一對灰白的瞳孔,就像是畏懼那閃動的燭火般,微微側過了頭。勉強驅動著萎縮的手指,他緩緩梳理著自己稀落退色的白發。
“抱歉,我的丈夫沒法做到應有的禮節。”
露出皓齒給了陳燁一個微笑,金發女子愛憐的替病人整理好了頭發,看了一眼周圍的貴族,一群人頓時向四周散開,隻留下了幾個佩著冬夜氏族紋章的男子。音樂聲再次響起,整個宴會又回到了原本的節奏,貴族們開始繼續談笑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