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這樣,還是應該多帶一些護衛……
心裏有著一種說不清楚的恐懼,明明從情報上來看,除了已經消失不見的玉夜,陳燁身邊已經沒有任何實力在10階以上的手下。自己明明擁有13階的實力,除了瓦修之外不需要懼怕任何人,卻依舊是一層層的發寒。
不顧從外直撲而入的雨滴,康斯坦丁快步行走滿是水痕的回廊中,那黑色的大理石地板在浸滿雨水之後,就像是一麵麵黑色的鏡子,不自然的折射著周圍扭曲的景物。
按道理來說,生活在黑暗中的異民從來不會害怕黑暗,但今天這種壓抑與恐懼的情結卻是如此的明顯。看著腳下那個詭異斑駁的倒影,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死死壓在心頭,老管家不由加快了腳步,手裏緊緊捏著一個手訣。
“康斯坦丁。”
隨著低沉渾厚的聲音在前方的拐角處響起,一個渾身漆黑的身影慢慢走出,擋在了康斯坦丁的麵前。穿著一身黑色的勁裝,腳下踩著長統的皮靴,瓦修嘴角上依舊掛著幾絲懶散的笑容,手裏卻提著一柄黑鞘的長刀。
“啊。”
緩緩拿掉了沾滿雨水的眼鏡,康斯坦丁望著麵前這個不素之客,賽特一直提醒自己注意的正是這個男子,甚至連他都捉摸不到這個神秘的黑騎士。
“你在害怕什麼?”
蒼白的麵頰上沾著幾顆水珠,刮去胡須的瓦修用手指輕輕撫著刀顎,看著麵前的老管家。
“我在害怕什麼?”
心底的恐懼轉化為了怒氣,一直被環境與氣氛所壓製的康斯坦丁不由狂嘯一聲,眼前這個隻為殺戮而生的雇傭騎士很早前便為妥芮朵家族所使用過,自己應該相當清楚他的身手。
“我需要害怕什麼?!!!”
“我並不是來找你麻煩的,你大可安心。原本是因為害怕那個煩人的家夥,才故意躲在這邊,卻沒想到看見了一個將死之人。”
懶散的將長刀扛在肩上,瓦修露出挽惜的神情,就這樣全無防備的從康斯坦丁身邊走過。在兩人交差而過時,黑騎士發出了低沉的笑聲。
“你真正害怕的東西,很快就會來。”
“什麼?”
轉過頭去,瓦修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黑暗的走廊之中,康斯坦丁看著自己的手掌,那幹瘦的五指正在不斷顫抖著。突然,在他耳邊想起了輕微的水聲,就像是誰踩著走廊中的水跡,正在緩緩向這邊靠近。
順著聲音的方向,老管家不斷在紅外、遠視和普通視野中來回的切換,盡管那聲音越靠越近,卻根本看不見半點的身影。毛骨悚然的老管家雙手間做出了一連串的手勢,隨著閃動著磷火的法印,老管家已經施放完了靈魂視野的法術。
施放完法術的康斯坦丁,轉而使用整個靈魂探索著周圍的一切,視覺、聽覺、原本的五感瞬間被放大了無數倍,整個世界在他的麵前,顯的緩慢而又恍惚。就連一滴雨水落在地麵上,然後飛濺出了多少的水花,都逃不過老管家的靈魂視野。
但腳步聲卻是越來越近,康斯坦丁甚至分辨的出那鞋跟敲擊在大理石麵上的脆響,而他的雙眼中卻沒有看見任何東西。聽著那腳步聲似乎走到了自己身前,康斯坦丁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卻撞上了一個冰冷的東西。
“害怕就意味著死亡。”
一隻冰冷幹枯的手指輕輕捏住了老管家的脖子,康斯坦丁在極度的恐懼中猛然轉身,在他眼前赫然沒有任何東西。突然間,老管家瞪圓了雙眼,每一滴隨著狂風卷入走廊的雨珠中,竟然都有著一對赤紅的雙眼。
一瞬間,上千對紅色的眸子充滿了康斯坦丁整個靈魂,狂嘯一聲的康斯坦丁頓時捏碎了雙手的戒指,發動了所有能夠發動的法術。
黑色的磷火如同飛蝗般在走廊中舞動,甚至連大理石都被燒灼出了無數痕跡,康斯坦丁詠唱著法術,不斷攻擊那每一顆有著紅眼的雨珠。一層層又一層的白色骨手浮出地麵,就像是一片蒼白的灌木般,牢牢守護在他身邊。
在這片混亂的法術狂潮中,一片細小的光點卻像是羽毛般隨著夜風飛舞,悄無聲息的落在了康斯坦丁的身後。
黑暗中閃過了一道微弱的銀光,還在不斷施放著法術的康斯坦丁,卻像是折斷了提線的木偶般倒在了地上,濃稠的血液漸漸混入了大理石地麵上的水痕中。
在那攤鮮紅的積水中,倒映出了一個幹瘦的身影。手握著一柄奇形短刃的黑翎,正在那個倒影中,用腥紅的雙眼看著地上的康斯坦丁。
“嘖嘖,這可是兩位主子的命令。”
慢慢的,老頭的身影就像是不斷改變著折射角度般,重新出現在了這個世界。
望著地上開始漸漸化為石像的屍體,黑翎陰笑轉頭望向了遠方,那漆黑一片的雲層中,開始閃動著異樣的紅光,就像是一條惡蛟在來回翻卷。
“動亂的火焰,終於開始燃燒了,嘖嘖。”
手指擺動間,那柄短刃已經消失在了黑翎的袖子中,老頭踩著那漸漸稀薄的血泊,緩緩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