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塗著紫蔻的手指支持著麵頰，說完這句話的女子卻用銀瞳直視著陳燁的雙眸，似乎想從他的靈魂深處發掘出什麼。
“這種責任，可以強到讓你忘記了親情？甚至連死亡對你來說也隻是代表遊戲著複仇結束？”
“那時候，我永遠不知道第二天是否會死，是他們用感情甚至是生命，才讓我感受到了存在的感覺……”
說到這裏陳燁不由一頓，他不經意間說出的“存在”，竟然讓他感受到了沉重，要不是女子的提醒，他一直沒有發現那段過去的異樣。那段生活在血族的是如此的鮮明與真實，與之相比，自己過去的生活、還有家族的回憶卻顯的格外灰暗與模糊。自己之所以可以拋棄一切，轉而投入這種隻為複仇而存在的生活，正是因為那種無法割舍的存在。
“你究竟想說什麼，難道現在連‘梅菲斯特’都這麼有空，收買靈魂的時候要先和別人拉家常嗎？”
“如果我借給你足夠複仇的力量，願意不願意與我訂立一個契約。”
從陳燁的雙眼中，已經可以發現他的心已經亂了，女子坐正身體用平和的聲音說出了自己的要求。果然不出所料的陳燁冷笑一聲，開始收拾那異常散亂的心神，轉而仔細觀察著她的神情。
“看來你的口氣比我更大，說說吧，麵對這樣一個對手，你究竟能借我什麼樣的力量？”
“林鈴解開了第一把鎖，玉夜解開了第二把鎖，如果由我來解開第三把鎖的話……”女子緩緩閉上了雙眼，聲音雖然變的有些微弱，卻蘊含著直透他人心底的力量，“你可以擁有日之王座的力量。”
“日之王座的力量？”聽著她如此輕描淡寫的允諾，陳燁卻找不出絲毫像是玩笑的感覺，“就算擁有了又能如何，他的地位，他的權勢，難道要我踩著幾萬血族的屍體然後再去挑戰他？就憑你獨身一人來幫助我？”
“如果我給你對等的地位與力量呢？你將獲得大家族的支持，你將可以參與下一屆的最高評議會選舉，你需要的一切條件，我都可以幫你創造。”
就像是聽到了好笑的東西，女子露出了無可奈何的笑容，隨即用長袖遮住了臉龐。在她漆黑的寬袖上，那用銀線繡成的鳳凰花紋閃爍著光芒。
“同他一起參選奪取他的一切，然後再慢慢折磨他，比直接一刀殺了他更為有效。”
“代價呢？”
瞬間陰沉下來的陳燁，在心底仔細咀嚼著女子的回答，整個亞洲血族對她來說就像是可以隨意改變的棋局，甚至可以允諾出讓他參與最高評議會。究竟自己有什麼樣的價值，可以讓她付出如此之多？
“給我如此優厚的幫助，你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你的靈魂。”
說出了自己的條件，女子突然睜開了眼睛，那對可以毀滅一切的銀色瞳孔中瞬間奪走了陳燁的自我。
“我隻需要你的靈魂，如果願意，吻我的戒指就可以達成契約。”
“我……”
已經失控的身體瞬間跪下，陳燁勉強用手撐著冰冷的地麵，不讓自己匍匐在她的麵前。但女子的聲音卻依舊在他心中不停的縈繞，天天折磨著他的噩夢還在繼續，那個血腥的夜晚還在不斷重演。那漫長而痛苦的複仇之路還需要無數的鮮血，現在卻隻要他微微點點頭，這一切都會結束。
隻要點頭，一切痛苦與疲倦都會結束，而月色他們的麵也也將不會再出現。
望著女子手上那隻晶瑩透徹的黑玉蓮花戒指，胖子不斷顫抖著，卻無法收回那隻漸漸伸出的右手。一種不可抵抗的力量在驅使著他的身體，讓他想借住那隻美麗白皙的手掌，親吻戴著戒指的美麗手指。
“不要。”
一個極其熟悉的聲音在陳燁耳邊響起，雖然輕柔，卻像是冰水般將他從噩夢中拉回。有人用冰冷纖細的手掌輕輕抓住了胖子的手，然後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用溫柔的撫摸消除著陳燁那發自靈魂的顫栗。
不知何時，一個銀發血瞳的女子站在陳燁身邊，用溫柔如水的眼神凝視著他。那襲古雅的宮裝上用銀線繡著精致的花紋，黑色的裙擺撒落在地上，就像是一朵盛放的蓮花，幾根長長的黑帶垂在她的身後。
又是一張如同月色的麵孔！
陳燁看著這張麵孔，頓時驚呆了，眼前這個女子除了是銀發血瞳之外，不管是黑裙還是麵容，都與麵前那個自稱為“玉夜”的女子完全一模一樣。兩人站在一起，就像是隔著一麵境子的兩個影子，彼此對應依托。
“你是？”
“玉夜。”輕輕撫著胖子滿是冷汗的額頭，玉夜突然將紅寶石般豔麗的瞳孔轉向一邊，直視著座位上的女子，“我們已經有交易，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我沒有違反約定。”女子慢慢從椅中站起，用銀色的瞳孔回應著玉夜的質問，“我隻是另外尋求著一個契約。”
“既然我已經放棄，你最好在契約結束之前，也不要幹涉命運之線的舞動。”
看著激烈爭吵的兩人，陳燁卻可以從銀發血瞳的女子身上找到那絲熟悉的感覺，正是那種讓他安全的溫暖。這個女子雖然麵貌改變，卻不會讓他認錯，正是玉夜才會有的感覺。
“但是，他似乎並不想放棄。”
兩人交談之間，彼此的神情竟然越來越相似，陳燁的神智卻像是重新迷失在那美麗而又寒冷的銀瞳中，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不要放棄你所付出的努力，依靠別人的生活，隻會讓你成為沒有自我的奴仆！”
看著陳燁重新迷失在那對銀瞳中，玉夜微微揚起了手掌，狠狠給了陳燁一記耳光。
“我期待著與你再見的時刻。”
猛然一跳的陳燁突然撞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立刻頭昏眼花的滾倒在地，等他睜開迷蒙的雙眼，卻發覺還是身處於車廂之中。聽到異響，前排的司機與護衛同時用驚訝的眼神看著胖子，不知道這個睡著的主人為什麼會在用腦袋撞車頂後，又滾在了地上。
夢嗎？
用手指揉了揉發麻的額頭，胖子重新爬回了座位上，剛剛難道隻是一個夢境？但所發生的一切卻是那麼真實，幻境、異像、交易、還有那兩個完全相似的“玉夜”，所有東西到現在還曆曆在目。
胖子慢慢將手伸到了疼痛的嘴角，然後攤開了手指，昏暗的車內燈光照耀下，手指上顯然有著幾絲殷紅的血跡。
陳燁用手掌蓋住了雙眼，慢慢躺在了鬆軟的坐椅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