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的巫天魎,突然捏碎了手中的血晶,就在他手掌發力時,段雲霄已經揮出了右掌,一枝血箭立時射透了他的胸膛。
身體一晃的蜘蛛男勉強撐住了身體,腫裂的唇間噴出了一口血沫,他用一對平靜的眼睛望著有些驚異的段雲霄,立時大笑了起來,一邊笑著一邊劇烈的咳嗽著,殷紅的血液不住的自他傷處和口中流出,將那件滿是裂口的黑風衣,染的通紅……
“誰說結界師殺不了戰士的?你可真是把幹我們這行的給看扁了。”
“你瘋了?”
聽著巫天魎那略帶瘋意的話語,段雲霄不由接連打了幾個冷戰,心中滿是陰霾。眼前這個瘋狂的家夥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帶著令他無法理解的寒意。已經顧不上什麼複仇的監察軍副統領隻想盡快解決這個對手,但是想要拔刀而上,卻又無法擺脫那種恐懼。。
接二連三的血箭射中蜘蛛男那破爛不堪的身體,但這個男人卻一直就這樣搖搖晃晃的站在兩人的身前,似乎那飛濺的血肉都不是他的身體般,平穩的伸開了完好的右手。
在他掌中,是無數血紅色的水晶碎塊,每一顆都在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就如同他那殘破的身體和飛濺一地的血肉。
將手中的水晶碎塊一顆一顆的倒向地麵,勉強動了動嘴唇,巫天魎突然用沙啞的聲音唱了起來,那仿佛童謠般的歌曲音節是如此的怪異,但每一個音節都深深透入每個人的心底。
“我將第一顆奉獻給我的母親,感謝她賜於我血肉……”
“我將第二顆奉獻給我的父親,感謝他賜於我靈魂……”
“我將第三顆奉獻給天空與大地,感謝他賜於我生存的土地……”
“黑暗送魂歌?!”
聽著那滿是森森鬼氣的歌謠,段雲霄想起某本古書上的記載,頓時臉色變的無比蒼白,這首用靈魂唱出的歌曲正是結界術中最為禁忌的秘術——黑暗送魂歌。
這個結界不需要用謀介,因為結界師的靈魂就是媒介、這個結界也不需要法陣,因為結界師的血肉就是法陣。結界師每唱出一個字,就要付出自己的一絲靈魂,當靈魂點燃整個法陣之後,在整個結界範圍內,由地獄召喚而來的惡魔會將他的敵人送入黑暗深淵。
作為代價,結界師和敵人的靈魂將一起在黑暗深淵中掙紮,飽受那黑炎的燒灼和折磨,成為惡魔掌中永遠的玩具。
作為結界術中的禁忌,世上能掌握這個秘術的結界師廖廖無幾,沒有人會為了消滅自己的敵人,讓自己和敵人一同永遠在那黑炎中受煎熬……
“你瘋了!你一定是瘋了!”
沒想到巫天魎這個普通的血族竟然會掌握著這種高級結界師都無法得知的秘術,厲吼著的段雲霄手中凝結出了一枝又一枝的血矛,死命的向著正在吟唱的蜘蛛男擲去。
但去勢凶狠的血矛卻在空中拉出了無數的裂痕和殘影,就如同水紋般向四周蕩漾開來,然後漸漸暗淡下去,直到完全失去了蹤影。
蜘蛛男那張血肉模糊的臉上,顯現出了無數扭曲的麵貌,猙獰而又邪惡。每一顆掉落到地麵的水晶,都會化成一朵血紅的玫瑰,然後展開了無數蠕動的荊棘藤蔓,將三人與周圍隔開。隨著水晶的掉落,蜘蛛男的身體也會脫落一塊,落入那開滿地獄薔薇的地麵,瞬間被藤蔓撕扯吞噬,成為結界的原料。
“瘋了,瘋了!”
伴隨著一股怪異的氣息,段雲霄瞪大了失神的雙眼,看著周圍已經漸漸和異界聯成一體的空間,無數黑暗的東西正在夜色中若有若無的浮現著,他的一切血術都已經不能阻止這個結界的成形,心如死灰的他不由對著被藤蔓遮蓋的天空拚命怒吼著。
“這小子值得你這麼拚命嗎!為什麼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因為月色不想讓他死。”
蜘蛛男那張已經被地獄群魔附身的麵孔上,竟然出現了一絲意外的溫柔和平靜,這個血肉漸漸消散的男人,慢慢張開了雙手,將所有的血晶撒向了空中,化為隱約跳動的光點,無數空虛的魔影興奮的四處飛舞著,帶著刺耳的尖嘯和誘人的呻吟。
“不用傷心,不全是為了月色,能和你做兄弟,我很高興。”望了一眼失神落魄的陳燁,巫天魎搖了搖隻剩下一半的手掌,然後從懷中摸出了一柄精致的銀刀,對著那滿眼淚光的胖子笑了一下,“收好它,如果看見大姐頭,告訴她,巫天魎守住了承諾。”
“你和我,該走了。”
看著陳燁木納的接住了銀刀,巫天魎那殘缺的雙臂同時伸向了天空,空中的魔影頓時加快了速度,空中的異聲一下響徹了天際。
集結在一起的魔影頓時撕開了空間,露出了一個深不可測的黑色裂口,灼人的黑色火焰立時在周圍燃起。盤旋伸展的黑色枝蔓化為了一隻巨爪,將段雲霄和巫天魎緊緊纏住,兩人的身影瞬間消失在了黑色裂口處。
隨著空間裂口處的漸漸消失,滿地的地獄薔薇慢慢凋零,藤蔓開始幹枯,紛落的花瓣和枯枝化成了一地紅塵,隨著夜風在空中四散而去。
跪在一地狼籍中的陳燁,眼角的淚珠不斷的湧動,突然如同負傷的野獸般,對天長嘯了起來!那嘯聲是如此的悲涼哀傷,在夜風中久久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