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愛哭的許生(1 / 2)

青寒山,位於津州東南部,靠海。山腳有一個村子,因山而名青寒村,民風淳樸,主要以打漁為生。

在青寒山的西邊有一條康莊大道,此路通向北邊七八十裏之外津南縣城。山腳有一條小路,是青寒村的運輸通道。山中還有條不為外人所知的近道,直通外麵。

原本青寒村也是個不小的村子,村中有數十戶漁家,數百口人。幾年前,村中出了一個探花,名為劉大壯,被皇帝賜封為津南縣令,還鄉之時,鑼鼓震天,鞭炮齊鳴,好不熱鬧。

這個劉大人愛民如子,又是個念舊之人,將村中的父母接走之後,推托不過父母之言,又為那些個親戚謀了幾個不錯的差事。這樣一來二去,村裏的人也就都去縣城裏找活兒去了,剩下的要麼是些沒什麼關係之人,要麼就是老弱之人,到現在就隻有十來戶人家了。

時值傍晚,徐徐炊煙從各家升起,濕潤的海風吹過村子,空氣中頓時彌漫著一股香味,那是稻米和魚肉的香味,出海打漁的男人和在外麵玩耍的孩子們也陸陸續續地回到了村裏。

這時,幾個紮著小辮的孩童嘻嘻哈哈地蹦跳著進了村子,其中一個口中還唱著自編的歌謠,“小許生,摔跟鬥,摔了跟鬥哭鼻子;哭鼻子,羞羞羞,哭了不許我們笑;我們笑……”

幾個孩童後麵還跟著一個十來歲的男孩兒,男孩兒長得瘦小,比同齡的孩子還矮了半頭,他一個人走在後麵,獨自抹著眼淚,臉上還髒兮兮的,看上去有些可憐。這個男孩兒自然就是許生了。

前麵的那個孩子唱著唱著,突然“唉喲”了一聲,也摔了一跤,然後“哇”的一下就哭了起來。

其他幾個孩子一看,頓時哈哈大笑,跟著唱道:“二愣子,摔跟鬥,摔了跟鬥哭鼻子……”

許生聞言,揉了揉眼睛,也是破涕為笑起來,他走過去將二楞扶了起來,怯怯地說道:“二楞,你摔得疼嗎?”

二楞嗚咽地說:“當然疼了,你不疼嗎?哼,不理他們了,我們回家吃飯去。”十來歲的孩子,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幾人就各自散去。

許生走到一個破舊的小院子前,推開院門就走了進去,“爺爺,我回來了。”

屋中走出一個滿頭華發的老者,身穿麻衣,背有些佝僂,抖了抖手中的煙杆,道:“許生回來啦,快進屋吃飯吧。今天,玩得開心嗎?”

“嗯,爺爺,我今天玩得很開心。玩得我都餓了,我們快吃飯吧,爺爺。”

“哈哈,好,吃飯。”

晚飯之後,二人便早早地休息了。

夜晚,臥房之中。

許生已經睡著了,發出輕微的呼吸聲,不時還會皺下眉頭,好像夢中發生了些不好的事情。

老者坐在窗戶邊,望著窗外一眨一眨的星星,不時吧唧一下煙嘴,吐出沉重的煙氣,借著月光能發現老者一直緊皺著眉頭,似乎是有心事。

忽然,許生“啊”地一聲從夢中驚坐而起,身子蜷縮著往後退去,哭喊道:“別,別過來,不要殺我,爹!娘!你們在哪,嗚嗚……”

老者聞聲連忙走到床邊坐下,拍著許生的肩膀,心疼地說道:“孩子,別怕,都過去了,爺爺在這呢!”

許生蜷縮的身子往老者懷中縮了縮,“爺爺,我好怕,好怕那些壞人又追來了!”

“不怕,他們找不到我們的!”老者說著,不知想起了什麼,眼中含淚,身子微微顫抖了起來,過了會兒發現許生已經沉沉睡去,眼角依舊掛著淚珠。

老者將許生放回床上,將許生眼角的淚珠抹去,走到窗邊深深地吸了口煙,渾濁的雙眼望著北方,乍現寒光,那是仇恨的目光,自語著:“時間不多了!”。至於北方,那是家的方向。

老者名叫許元慶,與孫子許生倆人相依為命,二人被仇家追殺,三年間一直從北部蒼州逃到了南部津州。

三月前掩人耳目逃到了津南縣城,幾經輾轉之下來到了青寒山,被村民們收留於此。三月以來,一直都相安無事,但許元慶已經感覺到命不久矣。畢竟他已年近古稀,三年間的東躲西藏,風餐露宿,已經落下了一身的病,能撐到現在,也算是天可憐見了。

可三年前的滅族之恨,隻剩下許生和他許元慶逃了出來,而今他又快撒手人寰,如若留下許生一人孤苦無依,無人照料,他死也不會瞑目的。

翌日清晨。

爺孫倆早早地吃過飯後,便與七八個村民駕著兩輛驢車向縣城而去。

津南縣城門口,兩列士兵威風凜凜地站在城門兩側,審視著排隊入城的人群。

“叫什麼名字?哪裏人士?進城做什麼?”士兵長問道。

“小的叫陳二狗,津南縣楊槐村的,來城裏買點肉,打點酒。”

“好,進去吧,你呢……”

不一會兒,許元慶等人也進入了城中。

今日正好是趕集之日,城裏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兩條寬闊的主街道呈十字交錯將縣城分成了四個城區,屋舍樓台錯落有致地分布在街道兩旁,城內充斥著各種販夫走卒的叫賣聲,偶爾還有馬車駛過所引起一片驚呼聲,顯得熱鬧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