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雖則人多勢眾,但彼此之間平日裏爭鬥不和,便無法信任彼此、難以圍毆,仿佛麵對刺蝟般難以下嘴。再加上很多人見正道眾人手段厲害,殺了好多同伴,與周韻兒一樣起了自保的打算,萬萬不肯為了星點許諾的好處,便賭上自己的性命。
山穀裏,雪落紛紛,天地皆白,隻有倒斃的魔道屍首的血,染紅了一塊塊斑斑駁駁的積雪。此刻雖冷,但眾人酣戰,殺聲陣陣,便也覺得不怎麼寒苦了。眾人同心戮力,很快便殺出重圍。
嵩山劍派禦劍飛行之術,聞名天下。洛宸、左霧綃、穀宜仙、崔鶯柳四人禦劍飛行,公孫漳、詩三娘、賈音眉、鳶峰各自分乘在四人的飛劍上,很快便將追趕來的追兵甩下,漸漸消失了蹤影。
方才一戰,當真是險峻萬分,那不知何時放至的援兵更是如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眾人頭頂。眼下,雖然脫逃了出來,但眾人仍然膽戰心驚,畢竟除卻經驗老道的穀宜仙,其他幾人未必見識過此番情境。
崔鶯柳咽咽唾沫,問道:“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回嵩山去嗎?”
這句問話可算是問到眾人心坎裏去了,眾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便聚焦到穀宜仙身上。這旬月來的交流探討,加上兩場戰鬥,眾人已經隱隱形成了意識:洛宸的力量最強,在危急的戰鬥中盡可能靠近他;穀宜仙的經驗最老道,出謀劃策便要多聽聽他的意見。
穀宜仙沉吟片刻,便仔細分析道:“東麵是長白山,恐怕魔道眾人正布下天羅地網全力搜捕我們,不可去;北麵是妖怪們所謂之北原,乃是命妖一族葬身之地,妖物數百萬,橫行無忌,修行之士幾至絕跡,不可去。”
北原?命妖一族的葬身之地?洛宸又從穀宜仙口中聽得了兩個新名詞,他略略一回想,便記起了他曾在連天峰上閱覽過《妖怪世界風物》的書籍,那上麵大致記載了命妖王朝的版圖。
北原,在人類的地圖上,便是中原以北的廣大地區,泛指大興安嶺及西伯利亞。那裏留存著數以百計的妖天子所冊封的諸侯國,丁口多則數十萬,寡則數千,其中尤以北海國最是強盛(北海即貝爾加湖)。據傳,命妖一族的陵寢便在北原,妖天子死後便埋葬在那裏,由大祭司掌管陵寢的秘密。即便是曆代的大妖王亦不知陵寢所在,隻能死後由大祭司親自主持安葬。
因北原有威望巨大的大祭司的存在,因此北原妖諸侯無不尊奉,致使北原諸侯們無比團結。又因為曆代的大祭司無不忠於洛陽的皇室,大祭司的合法性本身便是依賴於妖天子的冊封,因此洛夜方可挾敗軍退至北原,苟延殘喘。
關於洛夜的事情與北原的封建體係,請容後續。
崔鶯柳對穀宜仙說道:“既然北麵與東麵都不行,那西麵、南麵呢?”
“西麵,我聽說犬戎國正在攻伐其周圍的甲、成、吉三國,戰火紛飛,混亂無比;至於南麵,寶禪寺屹立不倒,正是避禍的好去處。”穀宜仙說道。
“那我們就去寶禪寺!”眾人無不目放精光,激動不已。
“不,”穀宜仙反而說道:“南邊是寶禪寺,恐怕魔道之人也想到了這一點,說不定便在南麵埋伏,等我們自投羅網,不可輕身犯險。”
“那我們……”
穀宜仙望著眾人,鏗鏘有力地說道:“我們往西走,趁著犬戎與甲、成、吉三國大戰,先混過追兵的耳目,再尋機南下,暫避寶禪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