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有些疑惑。
冷亦寒輕笑道:“沒事,傷口有些疼,我先回去了。”
淩雲霄也看向其他人:“都散了吧,讓舞兒好好歇歇。”
一覺就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我吃完飯便出了院子,剛要往灝陽宮走,卻看到對麵院子裏,一個淡淡的身影淡然而立,整個人都很淡,似是會突然消失一般。
我走進去,默默的現在他身後,輕聲問道:“傷口好些了麼?”
他轉過頭來,蒼白的唇溢出一絲笑容:“好些了,多謝關心。”
我們兩個坐在石凳上,他倒了杯茶給我,又道:“這次一別,不知還能不能再見,不過亦寒有句話還是要說,遇到姑娘便是亦寒最大的幸運。”
“大殿下過獎了。”我有些無措。
他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默默道:“什麼殿下?我連尋常人家都比不了,怎得殿下二字!”
我微微一歎:“虎毒不食子,也許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糟。”無論如何不能再刺激他了,讓親生爹追殺得走投無路,確實可憐的很。
他突然將目光伸向院子外,似要看到一個很遠的地方,手不自覺地握緊茶杯,骨節因用力而泛白,聲音也低沉了許多:“從我出生,母後便一直躺在床上,每日喝藥從不間斷,父皇隻要一有時間便會過去陪伴,卻從來都是避著我,為了引起他的注意,我總是搗亂,有一次父皇氣急了就衝著我罵,他說我是個掃把星,從娘懷上我那時候起,身體就沒好過。”
“他太過分了,那時候你還是個孩子。”我聽著都有些於心不忍。
他卻沒什麼起伏,似在說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五歲那年,母後又懷了弟弟,她很開心的跟我說,隻要弟弟出生,父皇肯定會對我改觀,所以生完冷亦晏之後,母後一直裝作身體大好了,隻想讓父皇的態度有所轉變,可是沒想到弄巧成拙,父皇覺得是冷亦晏的出生才使母後病情好轉,對於我態度便更加惡劣了。母後最終心情抑鬱,病情又不斷惡化,最後撒手而去,而我的日子也就越來越難過了。”
“就算再如何,你也是他兒子啊!”我真心覺得這冷什麼的皇上不是東西。
冷亦寒微微一笑,神情淡漠,卻不似剛見麵時那般疏離:“不過經過此事,我才發現原來這世上還有良善之人肯為我拚死一搏。”
我見他有心轉移話題,便也調侃道:“這是誇我呢吧?真是……多不好意思。”說完,故作害羞狀。
冷亦寒笑容更盛:“怪不得這麼招人喜歡,果然是個開心果。”
“光當笑話讓你們看了。”我故意瞪他,眼底卻全是笑意。
冷亦寒看了看外麵,道:“天色不早了,再待下去恐怕於禮不合,明日一別,請姑娘珍重。”
“你也好好保重!”我突然有些傷感,這一走不知還能不能見到。
他點了點頭,轉身便走了,那個清瘦孤單的身影讓人有些心疼。此時,一個黑影從房上落下,還沒看清楚便跪在我麵前,粗獷的聲音帶著一絲莫名的感動:“主子已經很多年沒有笑的這麼開懷了,多謝姑娘,將來有用的著巴斯奇的地方,在下一定粉身相報!”
“客氣了。”我扶他起來,“好好照顧你家主子,若有需要隨時稍信給我。”
“是,姑娘。”巴斯奇又拱了拱手,才離開。
剛才的傷感似被他打亂了,現在反而有些欣慰,有一個如此忠心的影衛,也算是對他的小小補償吧,隻是……回了國還能活著再見麼?
一夜無眠,第二天一早,宮裏很熱鬧,淩雲笙代表淩雲霄送冷亦寒出城,而我卻並未現身,隻是躲在某個高高的院牆上偷偷的看著他們送行,也許是經曆了太多生離死別,對這種事反而越來越沒有抵抗力了。而冷亦寒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眼角掃過我躲藏的角落,臉上露出一絲微微的笑意,隻是轉瞬即逝,客套了幾句便走了。
像是又經曆了一場浩劫,不知為何自從到了古代之後,似乎一直在“渡劫”,一場又一場,像是永無止境,可我卻更加想不到,冷亦寒的離去,並不是一個結束,而是一個開始。
也許人生亦是如此,當你覺得某件事要結束的時候,說不定偏偏就是另一個事件的開始,就如同我們一樣,一個生命的結束,也許正是另一個生命的開始,造化弄人,周而複始,才使得這世界慢慢延續下去,隻是這個附在雲輕舞身體上的班蝶,還能有多少個開始,何時才能真正結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