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駁的血跡入眼,褐色的淩亂早已失掉了原本鮮紅的顏色,順著血跡一直往東麵走,越往前走,樹林越密集,越走越渺無人煙,血跡卻突然斷了……
我蹲下身子,地上有樹枝有明顯的被折斷的痕跡,我揮了揮手,他們三個趕忙跟上,往人踏足過的痕跡追蹤而去,我仿佛感覺離他們越來越近了,心也越來越忐忑……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空氣中似乎飄蕩著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燒烤的味道,我們對視了一眼,加快腳步追蹤過去,隻見一個山洞映入眼簾。
“誰?”一個矮小卻壯實的身影跳出,橫刀在前,堵住洞口,擺出隨時準備迎戰的姿勢,而他剛一站定,便愣住了,整個人仿佛雕像一般僵在那裏。
我慢慢地走過去,很輕易地接過他的刀,輕聲道:“芝麻,雲輕舞回來了。”
“還有必要麼?”他突然恢複了情緒,一把奪過自己的兵器,轉身緩緩走入屋內。
我緊跟著進了屋,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卻還是嚇了一跳,淩雲霄躺在草席上,雙目緊閉,氣息微弱到幾乎感覺不到,而淩雲笙則盤腿坐在一旁,作調息狀,我們的闖入他似毫無所覺。
地上斑斑的血跡觸目驚心,很難想象他們是經曆了一場怎樣的大戰,我不自覺地想起了陌玄,想起了那雙幽深而溫柔的眸子,想起了那一夜纏綿,可是……他為什麼非要拿下風軒不可?難道雲輕舞在他眼裏也隻是個暖床的工具嗎?
“誰來了?”淩雲笙開口,聲音有些微弱。
芝麻躬身一禮:“過路的,不相幹,還沒到時辰,您別分神。”說完,轉過頭來對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我點了點頭,輕手輕腳地走到淩雲霄跟前,看著那張英朗俊逸的麵容此刻早已染上一層濃重的死灰色,淡黃色的龍袍上,刀痕血跡遍布,看得觸目驚心。
芝麻站起來,從稻草堆裏拿出一捆藥材,放進一個殘破的湯藥鍋裏,慢慢站起來,輕聲對淩雲笙道:“主子別分心,屬下去打水,這就回來。”
“嗯……”淩雲笙不動聲色地應著。
我無助地坐在原地,望著滿目徒然,心中升起一絲悲涼,曾經萬人之上的天之驕子,如今卻落得這般境況,雲輕舞啊雲輕舞,前世的教訓你是一點也沒記住,今生還要重蹈覆轍……不過,還算慶幸,至少,他們還都活著……
“是舞兒嗎?”輕飄飄的聲音傳入耳際,我被嚇了一跳,循聲望去,隻見對麵打坐的人,微微地睜開眼睛,熟悉的湖藍色眸子中,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驚喜。
我站起來,慢慢地走了過去:“芝麻說你還得打坐,別分神。”
他微微勾了勾嘴角,勉強露出一絲笑:“看到你,便不用再打坐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怎樣去表達自己的內疚,如果不是自己疏忽,又怎能會讓陌玄暗渡餐倉,把他們傷成這樣,明明天天看著他,卻根本什麼也阻止不了……
淩雲笙試著站起來,扶著牆,喘著粗氣道:“沒事,你,活著就好。”
“雲笙!”我想說些什麼,卻不知如何開口。
突然,一股猩紅自淩雲笙的口中噴出,濺出一地斑駁,我趕緊過去扶他,卻聽門口叫到:“主子,主子,你怎麼樣?”芝麻放下湯藥鍋狂奔而來,一把推開了我。
我硬生生地差點跌倒,愣愣地看著那張黝黑的麵容,冷漠地看了我一眼,慢慢地扶淩雲笙坐下,心疼地埋怨道:“最後關頭了,您這樣不是又功虧一簣麼?”
“舞兒來了,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淩雲笙反問道。
芝麻瞪了我一眼,道:“您還嫌她害得咱們不夠嗎?屬下能讓她進來已經是莫大的麵子了。”
“胡話!”那雙湖藍色的眸子陡然變冷,“你技不如人就不要怪別人!”
芝麻扶淩雲笙坐下,連忙應聲:“是,是,主子,屬下不好,您好好休息。”
“大哥今天醒過嗎?”淩雲笙繼續追問。
芝麻搖了搖頭:“回主子,除了微弱的呼吸,他甚至連動都沒動過。”
淩雲笙輕咳兩聲:“你出去熬藥吧,我跟舞兒聊聊。”
“主子!”芝麻急的快哭了,“您別聊了,再不調息會有生命危險的,屬下不能讓您有事啊!”
那雙湖藍色的眸子突然黯淡下來,聲音隨之變輕:“我就是怕時間不多了,芝麻,你成全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