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風雨無阻(1 / 2)

這是一個夏天的傍晚,高山上的天空如孩子的臉,說變就變。風起雨到,電閃雷鳴,大雨傾盆如注,整個天地一片昏暗。一個約摸五六歲的小女孩扛著一張和她差不多高的八仙桌凳子,踉踉蹌蹌的從山坡上順著小路拐下來。她的衣服已經全部被雨水淋透,大雨使勁的拍打著她的小臉,齊肩頭發被雨水打濕貼在臉上,但她顧不上去理一下,扛在肩上的八仙桌凳子僅僅離地幾公分,下坡的時候稍不平衡就會碰在地上讓她不能前進,同時掛在肩上的還有一個軍綠色的濕透的小書包。她終於撐不住了,無助的哭起來,哭聲被風吹散在雨裏,眼淚和著豆大的雨滴一起在臉上流著,但是她不能停留,隻能硬扛著一步一步的往家的方向挪。

小女孩叫小玉,學名叫伍小玉。她剛剛讀完幼兒園,由於大山裏的學校暫時沒有統一的課桌,學校讓每個學生自己帶桌凳上學。小玉的家裏唯一好看一點的就是一套八仙桌,而扛著的這個凳子就是八仙桌四個凳子中的一個,漆著紅色的油漆,另外配一個小木板凳,就是全套的學習課桌椅了。今天老師讓小玉叫家長來把桌椅帶回家去,小玉的家離學校十幾裏地,村子裏還沒有電話,眼看著學校就要關門了,小玉隻好自己扛起比肩膀僅矮幾公分的八仙桌凳子她的課桌往家裏走。

天快要黑了,小玉開始害怕起來,這一個山灣子是父輩們說故事最多的地方,什麼鬼怪野獸都離不開這個山灣子,小玉越想越害怕,想到後麵忍不住放聲哭起來,希望能驅趕些什麼,而腳也越來越不聽使喚了。就在這個時候,前麵雨霧裏的路上隱隱約約看到一個人披著蓑衣戴著鬥笠而來,小玉頓時沒有那麼害怕,走近了一看才發現是父親來接自己了,原來家裏人看到這麼晚了她還沒回去,又下著大雨,父親趕緊帶著雨傘來接她了。父親什麼也沒說,隻是接過她肩上的八仙桌凳子扛在自己肩上並把雨傘遞給小玉,轉過身大踏步往家走,小玉趕緊跟上父親的腳步,她實在害怕父輩們說的發生在這個地段的故事和此時的氛圍。

大山拐了個灣便能看到小玉所在的村莊了,小路是從東頭延伸進村子裏的。這個時候雨稍小了些,卻也漸漸的起了霧,高山地區就是霧多。湘西地區特有的木房子零星的散落在村子兩邊的山腳下,此時正是做晚飯的時候,各個木房子頂上都籠著一股或濃或淡的炊煙,由於下雨煙霧不能及時散去,這股炊煙便和雨霧一起糾纏在了各木房子的頂上。村中間有一條不大不小的河,過了河離家就近了。河上的橋其實就是一根木頭橫在水麵上,每次過這條橋小玉都禁不住害怕,尤其今天下了大雨,水麵比平時更加喘急些。盡管父親在旁邊教她橫著小腳往對岸移,小玉還是站在原地不敢動。父親便又走回來,伸出一隻大手將她夾在腋下幾步跨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