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山莊,顧名思義,依山而建,時常煙霧籠罩,細雨霏霏,有如人間仙境。

這日清晨,天空又下起了斜斜細語,寒風送冷,天色灰暗,雨霧籠罩著整個煙雨山莊。

步雨煙噙了一口清茶,這樣的天氣怕是沒人上門求醫了。

但是一抹身影出現在門口,鬥笠,蓑衣,看不清楚來人模樣,但是身影高大,英挺,步伐有些急速。

瞬間身影便來到門前,鬥笠未除,蓑衣未解,命令式的語調,“步雨煙在哪裏?”

待看清,輪廓分明的臉孔,鷹隼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寡薄的雙唇,高高在上,剛毅猶如一尊擎天的石像,隻供人敬仰。

一聲暗啞的茶杯破碎的聲音讓步雨煙回過神來,而對方不動絲毫。

茶杯四周是冒著熱氣,混雜著清香的暗綠的水跡,還有舒展開的兩片茶葉,足以讓大廳餘香繚繞。

一邊是帶著寒氣,一邊是冒著熱氣,對視著。

此刻步雨煙才驚醒,對於自己一直所懷疑的刻意忘記的身份與過往,此刻,那些以為是夢境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讓人一下子難以接受。

“你就是步雨煙?!”龍嘯天走近一步,聽聞步雨煙從不曾以真麵目示人,而麵前這位姑娘臉上蒙著白紗,也許正是自己要找的人,便收斂了些許狂妄。

“我是,請問公子為何事而來。”步雨煙注視著他的眼睛問,此刻,不,也許從她跳下懸崖的那一刻開始她便隻有一個身份,步雨煙。

他曾是她的夫,他曾是她的天,而她對他,向來隻有敬仰的目光,何曾這樣平視,何曾這樣對話,也許,步雨煙這個身份是為她量身定做的。

“龍嘯天,請姑娘救一個人,跟我走。”龍嘯天他是不會做邀請的舉動的,他是王,高高在上的王。

“恕難從命,公子請回。”縱然知道這不起作用,步雨煙還是說了出去,她不想回那個冰冷的宮殿,那個隻有不好回憶的地方。

而如今的她已非當初逆來順受的乖乖公主,正確地說,她連公主的稱號都放棄了。

出雲國的小公主,得靠父王的一道聖旨才嫁得出去的醜奴兒,隻因她半邊臉上有著醜陋的狀似黑色的曼陀羅的印記,自出世以來便有。

世人皆不喜歡他,甚至於她的父王,縱然她的母親很受寵。

然而她的母親不會,常常抱著她,對著她微笑,溫柔地叫她“醜奴兒”。

哦,對了,她差點忘了自己還有一個名字,“永寧”,也許是因為極少人這樣叫她,讓她時常忘了自己的本名。

當初如果不是母親為了救父王一命而香消玉損,臨終托孤,怕父王也不會在意她這個“醜奴兒”,更不會為了挑了一個極好的夫婿。

龍嘯天確實是一個極好的夫婿,在世人眼裏,相貌出眾,尚未婚配,才貌兼備,從祖上

一輩開始便賜予國姓,封地為王。

“你不走也得走。”龍嘯天冷笑,不自量力的女人。

她是不自量力,學了這麼些年,正好看看是否已經可以班門弄斧,她的武器便是腰中白綾,當初差點要了她的命的白綾,留著,隻是為了讓自己記住他曾經的殘忍。

以為相遇無期,他為何偏偏要尋來這裏,讓她不得安寧。

“要走,也可以,先問問我手中白綾。”步雨煙收斂心神舞動手中白綾,頃刻,白綾便如靈蛇般吐著芯子向龍嘯天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