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能讓我見一見麗妃娘娘?”我回身問向季。
他帶著憂鬱的神色看著我,過了小一會兒才道,“母親已經幾年沒有出去過了,也沒有再見生人。”
“為何?”我疑惑道。從公子季的談吐之中便能知道他母親是怎樣的人。深處秦宮,卻深解世間大事。這便不僅僅需要聰慧,還需要胸襟。這樣的女人,為何就幾載不能見生人?
公子季垂下了頭,悶聲道,“因為大哥,他不願意……”
“鍾姑娘,高先生,麗妃娘娘請二位進來。”從殿內走出來一位老人,神色和氣度和常人相左。
老嫗看了一眼公子季,柔聲道,“子季,可是讀了今日的功課。”
“媵母……”公子季聲音帶著點哀求,“今日還讀?孔子那禮教迂腐……”
我向著老嫗微微頜首,說了聲多謝便有了進去。耳邊還回想著兩個人的鬥嘴聲。說來奇怪,在這秦國,仍能研究儒家孔子的,還是少數。焚書坑儒不知毀了多少士人。公子季倒是仍舊學著儒家的東西。
如此一想,他倒是有些扶蘇的風範。這一點像極了他的兄長。
屋內沒有外麵這般昏暗,相比於其他寢殿的奢華,雅風殿倒是有些文雅之氣。不用金銀珠寶修飾,也別有一番風情。
麗妃此刻拿著毛筆在竹簡上細細寫著。 一身玫瑰色銀鵲穿花外袍,外邊搭了件水紅色菱緞,凸現出她修長勻稱的身姿;那粉色極淡已經接近白色,但是卻很嫵媚,就似少女臉頰上最自然卻最誘人的紅暈。
衣袖、襟前、袍角卻用素金色鑲了寬寬的邊兒,更襯出高貴之氣;衣上精細構圖繡了綻放的紅梅,繁複層疊,開得熱烈。
我們進來時,她也沒有抬頭,隻是淡淡的說了聲,“二位終於來找了我。”
我靜跪在席殿上,看她這般的淡然,不由得苦笑道,“這幾日聽說了麗妃的消息,也是你特意傳出去的罷。”
“那是自然。”她抬起頭,水眸望向了我,“鍾姑娘也非常人可尋。”
我望著她的臉,不由得一愣,在這諾大的秦宮,找不出比麗妃更美的妃嬪。
她見我呆愣的臉,微微一笑,“紅顏是禍水,鍾姑娘也很美。”
我回過神,衝她笑道,“麗妃娘娘不是一般的美人。”說罷,又頓了頓,“公子扶蘇走了。”
她點了點頭,臉色沒有任何變化。隻是望向了高漸離,“高先生,可是願意為我擊一首曲子?”
高漸離點了點頭,拿起了築擊,問向她,“娘娘想聽什麼?”
“高先生有一首曲子在秦國十分有名氣,可是願意奏給我聽?”
“何曲?”高漸離來了興致,看向了麗妃。
麗妃起身,走向殿中央,含笑著望著高漸離,“風蕭蕭兮易水寒。”
我心不禁一寒,微冷。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探虎穴兮入蛟宮,仰天呼氣兮成白虹。
風蕭蕭吹過易水河畔水聲多淒涼,擊築聲仍泠泠清越也沾染了寒霜,溫酒誰拚醉緣分淺又怎堪江湖的輾轉,若失去了你如何再記起過往。
空響起離別曲卻難說分開的惆悵,點點滴滴的回憶裏感君恩許你的無恙,風華折盡了我仍舊擲出一世的無雙,卻擦肩錯過隕落晚夜的極光,且盡了杯中酒白衣卷天霜,相見知何期別久難成那悲愴。
且盡了杯中酒衣冠似雪霜,一生的邂逅難抵一生的哀傷,寧萬死擊節碎回報你識賞,隻愧舊知交一場相識兩分張,雪融盡雲散後昔日的豪放,究竟為誰築中置鉛的疏狂,風蕭蕭吹過易水河畔水聲多淒涼,擊築聲仍泠泠清越也沾染了寒霜。
溫酒誰拚醉緣分淺又怎堪江湖的輾轉,若失去了你如何再記起過往,空響起離別曲卻難說分開的惆悵,點點滴滴的回憶裏感君恩許你的無恙,風華折盡了我仍舊擲出一世的無雙,卻擦肩錯過隕落晚夜的極光,且盡了杯中酒白衣卷天霜,相見知何期別久難成那悲愴。
【注釋】 風蕭蕭地響,把易水岸邊吹得很冷,壯士荊軻去了就再也不回來了。刺殺秦王就像是到虎穴到龍宮一樣危險啊,但是我們的英雄英勇的氣概,連仰天吐氣都能形成白虹.史書上說,高漸離擊築,荊軻悲歌“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唱得太悲壯了,以至於聽者嗔目,發盡上指。
一段唱畢,隻聽見荊軻仰頭長歎一聲,天空中居然出現一道七彩虹。高漸離趁勢變了一個調,樂音顯得更為激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