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荊軻,是否願意去秦國?他是不是更願意待在衛國?荊軻所行的目的是什麼?至於這些問題,高漸離自是不知道的。
荊軻不願意離開,並不是他不願意去赴死,隻是因為,秦王死了,又能怎麼樣呢?秦王死了,趙、魏、韓、燕、楚、齊便可興盛了麼?燕國便可以稱霸了麼?百姓不再會被人魚肉了麼?君王喜就不昏庸無道了麼?
誠然,昏庸之下,完全談論不上原因。當你決定以一己之力救國的時候,你就輸了。
“荊軻少俠,不過是想圓了太子丹的野心而已。天下大亂的場麵,可不是那麼好看的。”我轉過身,看著消逝於思念之中的高漸離。荊軻的赴死,也是他的意料之中,但是不甘。
高漸離輕輕擦拭著“殘虹”,眼角有點點淚光,“當初,應該是我來秦國的,他還有人要等,而我卻沒有。他活在這世上,還有個期盼。”
“先生說得人是誰?為何要等?”我不解的看向樂師。
“天下第一劍客,蓋聶。”
他手中的這把“殘虹”便是蓋聶向我借的,荊軻並沒有用。反倒,現在的我還疑惑,為何,荊軻不帶著這把喂好了毒藥的短匕?
蓋聶,天下第一劍客。沒見到他以前,我一直以為他是個劍不離手的英雄人物。刀光劍影的劍客,呼朋喚友的江湖,真正的俠,到底是什麼樣,這,我也無從知曉。
而那日,稽首借刀之後,我發現的蓋聶則是個從不碰劍的男人,樂直在他身旁則充當著劍,他從不拿劍,真正的劍客,是手裏無劍,心中有劍,人劍合一。
他……高漸離眼角溢出了淚水,也許不想髒了那把短匕。我看向“殘虹”,它仍是閃閃發光,沒有一絲血跡。劍客的劍,始終要幹淨著。
“誰都不想做亡命的英雄,但是英雄最後都亡命。”他說蓋聶的時候,我反倒是想起了趙應。他就是英雄,浪跡天涯,五湖四海的英雄。
“高先生,我想給你看件東西。”前幾日,在靜兒床上發現的機關,我一直鬱鬱在心,秦國沒有人會做這種物件,但從磨損程度上看,這個玉石機關,應該是剛剛成形不久的。
是誰做了這麼精密的物件,為何要安在月台這個地方,為何地宮的入口要建於此?究竟有何用意?
阿房女的故事,我雖然隻知其一二,沒有十足的把握確定這東西是阿房女所做,但從地宮的構造上,八九不離十,陰陽五行,八卦之陣,全都應該是道家後人所做。
我引著高漸離來到了靜兒的居室,避開了內侍,掀開了床上的布衾。“這玉扣,你可是見過?”
高漸離皺著眉頭,看著那玉石,上前摸了摸它的成色,“這塊石頭,確實像你們道家所為,隻是這機關,不是道家所做。”
聽他這麼一說,我心中自是已經明朗,如果這麼說的話,那就是……
我們雙眼視線相遇,異口同聲道:“是墨家魯班的遺品。”
傳說魯班為楚國的水軍發明了“鉤”和“拒”。
當敵軍處於劣勢時,“鉤”能把敵軍的船鉤住,不讓它逃跑;當敵軍處於優勢時,“拒”能抵擋住敵軍的船隻,不讓它追擊。
楚軍有了鉤、拒後,無往不勝,魯班也無愧為軍工專家。一天,魯班向墨子誇耀說:“我有舟戰的鉤和拒,你的義也有鉤和拒嗎?”。
墨子是主張和平、反對戰爭,鼓勵人們相敬、相愛,仁義至上的。他於是回答:“我是用愛來鉤,用恭來拒。你用鉤鉤人,人家也會鉤你;你用拒拒人,人家會用拒拒你。你說‘義’的鉤拒,難道不比‘舟’的鉤拒強嗎。”
那就是,這玉扣也是魯班留下來的罷。墨子一向和魯班交情甚好,可是這魯班的玉扣怎麼會出現在秦國?難道魯班的弟子也在秦國?
“不僅魯班的弟子在秦國,墨家也在秦國。”兼愛非攻,這隻是一個預示而已,這塊玉石就是開始,這個地宮……我按下石頭,“這就是入口。”
高漸離掩著口鼻,從洞口看著底下昏沉的通道。“丹砂的含量竟然這麼多,究竟還要用多少?你妹妹,就是被這個……”
不,我的靜兒,“她是被陰陽家的起死回生之術害成這個樣子的。”這秦國內,馬上就成了,真正諸子百家的地界了,誰與爭鋒,還看今朝。
在此,我期待著簡秋和秦舞陽的消息,那現在,我想知道這秦國,諸子究竟想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