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台,秦宮的高地,奢靡程度僅次於秦宮正殿。
後山極陰,滿目的的幽深,是清修的最好地點,秦王之所以把我安排到這裏,便想讓我為他修煉心性,不受日常的幹擾。每到晚時月亮便會出現在露台,遠望,仿佛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此時露台上,迎月而站兩個人,孫晉和簡秋。
“這月台晚時陰氣太重,出來時記得多加衣物。”我走到他們身側,也沉迷到了月光之中。
孫晉把頭垂了下來,他的眼前有一絲焦慮閃過,“秦有明月兮,卻其悲涼。”
人生之中有太多的無謂,想的到的太多,便不會再來,想得到的太少,也算是種解脫。“人生來便極哀涼,死後也不足惜,爾等正當壯年,還會如何?”
我牽著腕上的紅繩,紅舊的眼色提醒著我,今夜是入住秦宮的第一晚,來這兒的意義。
簡秋見我心神不定,微微一笑,“靜兒睡著了。”
大人再不濟,還是會有小孩子做支撐,靜兒是我的妹妹,血濃於水,秦宮再艱難,我也要活著將她帶出去,這點,我和月娥心照不宣。她肯把孩子交給我,我便必須對得住她那份信任。
“靜兒雖小,但入了秦宮,詩書禮樂這些規矩一樣都不能少。”我盯著簡秋平淡的眸子,她的臉上也浮現著酸痛之情,孩子還小,秦宮險惡,不宜久留。
在將軍府,她雖然是庶女,但還從未幹過任何活計,禮節也未曾用過,在我這個嫡長女麵前,也仍是小孩子模樣,如今看來,恐怕是不能了。
簡秋她通曉秦國的規矩,護住一個年幼的孩子不成問題。
七歲,“婢子來到秦宮也是靜兒這般大……”簡秋看著露台外的秦宮主殿,滿目蕭然。
“言姣公主和婢子一般大,我們也是得了貴人相助才活了下來。”正常的燕國人質,隻怕難逃一死,想必這貴人在這宮中地位極高。
見簡秋在一旁垂淚,心中生出此番不忍,便規勸道,“如今回了這秦宮,也能當麵謝過你這貴人了,十多年了,隻怕這貴人的容貌也變了。”
孫晉在一旁點著頭,拍了拍我的肩膀,“如今你在秦宮招搖撞騙也無人敢攔你,如若順便帶上簡秋去拜訪貴人,也算做了樁好事。
我點著頭承應下來,正想和簡秋商量,“簡秋,……”
她打斷我的話,木然的看向我,“嫡長女可是知道阿房女。”
阿房女……我怔怔的放下手中的拂塵,沒想到簡秋的貴人竟然是她。
阿房女是秦王嬴政最愛的女人,也是唯一願意為愛以身試藥的女人,隻可惜不能立為秦王王後。回到秦國的時候,我則是聽說,為了成全嬴政去做千古一帝,她已經不在這人世間。
“嬴政正在渭河以南的上林苑修建阿房宮,這個嬴政也是癡情一片……”孫晉臉上帶著哀色,他心中的苦楚也是不少。
情路多舛,沒有人能逃脫宿命,像嬴政,隻能修築巨大宮殿來慰藉自己,甚是可悲。
“傳聞之中,阿房女在世時就住在在這月台之上,月台幽深,也很少有人能進來。”簡秋疑惑的看著我,“這嬴政為何要讓我們一行人住在這月台之上?”
阿房女是采藥女,其師兄也是有名的煉丹大師,她的死亡也不是平白無故,為嬴政製作長生不老之藥的所有藥匠都是死的死沒的沒,像從人間蒸發了一樣。
我沉吟了片刻,心裏帶著些激動,也許,嬴政是想讓我在這房裏發現些什麼,阿房女留下的秘密,他並沒有找到的。
迎上孫晉的目光,他眼中也帶著熾熱,長生不老的秘密,也許就掌握在我們這行人手中。不容多想,我抓住簡秋的肩膀,悄聲道,“這月台極高,從明日開始,我們便要挨個搜查每個房間,這個月台肯定隱藏著常人不能知道的事情。
“對,離兒你是道家,嬴政便要道家之人,說明這房間的構造是因八卦而成的,若是趙應將軍在的話,想來更能借一份力。”孫晉把著欄杆,觀察著露台的形狀。
想到趙應,我忍不住嘴角輕勾,他也算能實現自己的情懷,遠比和我在一起幸福。“道家的五行八卦,離兒也是略懂,但是要想知道這露台的玄機,還是得靠著簡秋。”
簡秋聽我喚她,也是一愣,她善於用毒,但怎麼找到這絕世的靈丹妙藥卻是個問題。我見她迷惑的模樣,不禁笑道,“據我所知,阿房女所配的藥,恐怕不是靈丹妙藥,是藥便有三分毒,她的藥恐怕也是毒物,這空氣裏還留存著砒石的味道。”
然,無獨有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