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應看我惱怒,便撫著我的肩膀,並未多言,牽著馬走進了曦邑。
本以為能看到身體柔軟,腰肢纖細的趙國美人,這裏是趙齊交界,按常理也應收了許多趙國難民,沒成想城內竟也是極為蕭索,不但沒有趙國美人的影子,就連別人口中的異域特色都是極少的。城巷雖窄,但酒館卻遍布,曦邑的風情若是如此,倒也不失塞外的豪爽。
趙應見我驚詫的看著這些酒館,笑道:“離兒,你不一直都想見識一下曦邑的風情,這飲酒,就是曦邑留下來的特色。”說罷,還單手把我推進去。
進了這酒館,才發現這邊的巫人也各不相同,臨淄的巫人都身穿縞素,臉戴麵紗,對他們來講是對神的尊重,而這曦邑的巫人,卻身穿彩衣,臉上塗著花卉的染料,頭上綁著羽毛,每個人所帶的發飾也有所不同,越年長的巫人,頭上的羽毛就越稀有,看起來就越高貴。
觀察了許久才發現,這曦邑的人,白日都在酒館裏飲酒,到了黑夜就在酒館裏過夜,原來巫人崇尚飲酒,傳說飲酒可以通靈,對巫人的占卜之術也頗有益處。
發現沒有人對我們的到來感覺詫異,我好奇的抓住趙應的衣袖:“這些巫人難道就沒有察覺到你我二人麼?”他們對這些外來人漠不關心,隻是飲酒,擺弄那些獸骨。
“神巫之所以神,是因為他們已知道以後的走向,對未知的一切都不會感到驚訝。”趙應眼中滿是狂熱,我將信將疑的點點頭,看向頭戴鷹羽的老者。
他是酒館中唯一沒有拿起酒杯,單單跪坐在席子上,全神貫注的閉著眼睛,好似冥想。他年紀早已過了半百,甚至都將近七八十歲,曦邑風沙極大,終年在這兒生活的人會比常人衰老。我向酒保要了一壺酒,端著酒爵,緩步向他走去。
齊國年輕女子是很少上酒館的,迫不得已時才會去,期間打扮也要得體,必須是已婚婦女,而今日來曦邑實則是我最坦蕩的一次,執者酒爵,請人喝酒。我端坐在席子上,往老者麵前的酒爵裏斟滿了酒,半響,那老者用手虛空一抓,舔舔嘴唇,心滿意足:“多謝美人贈酒,隻是這酒耽誤了老夫的卜夢。”
我驚奇的看著桌子上空空的杯子,剛才他隻是虛空一抓,酒便一滴不剩了,更何況他是閉著眼睛的,到底是如何看出我是個女子。
這巫人手法之精妙也是我生平第一次見識,鍾離家的客卿有時會裝神弄鬼的求雨免旱,要不就是陰陽五行判斷吉凶,聽起來確實玄之又玄,可和這巫人相比,真是大相徑庭。
趙應見我跪坐在那巫人麵前,便端起我麵前的酒,示意了這個閉眼睛的老巫人。這回老者沒有動,趙應杯中的酒也消失了。
趙應額頭上冒著虛汗,似乎經曆了一場生死決鬥,我在一旁擔憂的看著他,老者表麵上是沒有任何變動,臉上的表情自始至終都是淡淡的,但我能看出來,他們是用意念進行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