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換好衣服,一身樸素簡單灰色僧衣,也照樣顯得精神,小風安靜的陪在身邊,沿著小徑出了樹林,回眸,身後的小屋早已不見,一絲冉然,打發小風回去,林雲大踏步向前方走去。
路上林雲遇到許多像他這般穿著樸素灰色僧衣的已經剃度的僧人,他們有的一路上虔誠誦經,有的與自己一般好奇,交談中林雲知道他們有的是上幾屆進敦煌的弟子,有的已經在敦煌呆了十幾年了,而一些還沒有剃度的則是今年剛進來的新弟子,他們統一穿的灰色的僧衣代表的都是俗家弟子。
路上穿青色僧衣的是敦煌武僧,穿黃色僧衣的是敦煌金剛,林雲目測將近有上千敦煌師兄弟,那些青衣黃衣的師兄個個麵容虔誠,有的嘴裏不停誦經,有的甚至手裏會拿著花或者食物其他之類的,各式各樣,像是去探望至親好友長輩親人,麵目沉重,緬懷頗多。
路過大雄寶殿山腳,一聲聲鍾鳴從山上傳來,前麵的許多人開始大聲誦經,念得是“極樂往生經”敦煌最簡單最普遍的經書。晨霧繚繞,從山林間出來,朦朧清苦一絲悲涼縈繞耳邊,心間,就好像自己的人事,修士千萬,大道卻隻獨行,越走越遠,身邊的朋友,親人越來越少,越來越看不見,模糊不見腳下,或是萬丈深淵,或是泥濘沼澤,或是荊棘滿布….卻隻能一路向前行,為了什麼?為了一路上你遇見的人,一路上你曾許過的諾,一路上你忘不了的眸…………
轉過山道,當冬末的最後一個天陽從山頂巔露出眉腳,林雲透過手指間得金光,眼前卻是一片肅穆荒涼,晨朦中放眼望去,成千上萬座大大小小的塔燈立在眼前,毫無生氣,似座死地。塔燈參差不齊,大都在兩米左右,青岩灰土,直立往上,上中間位置放著小塊石牌,或陶罐,塔頂四角上翹,一顆石珠置於頂部,整個石灰色的冰涼死物。
早有人奔向石塔,錯落間,有的抑製不住嚎啕大哭,有的高清吹樂,有的盤坐誦經。這萬千石塔,塔林居然都是曆代敦煌弟子的圓寂,埋葬之地。想那一路上歡聲笑語,頭甘共苦的兄弟,現在卻陰陽相隔,永不能見,誰說男兒不流淚,隻到未觸傷心處,眾生百態,即使是修士也有親人,摯愛,有經曆過生老病死,隻道非無情,誰能無悲。
林雲至此不禁又想起了剛逝去不久的父母雙親,盤膝坐下替他們念起了“極樂往生”經,祝他們在那一邊能往生極樂,能無憂無慮,無牽無掛。心中更是堅定了自己的目標,要好好活下去,為了過去,為了將來,為了父母,為了師傅。輕聲說道“阿爸,阿媽!我過的很好,你們不用當心,我認識一位對我很好的師傅,他很照顧我,我很懂事我已經長大了,你們放心吧。阿爸,阿媽!再見。”兩行清淚如晨露,晶瑩閃耀,是花草的最好養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