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倔強地抿唇不說話。
醜婦知道,平安的心裏此刻很矛盾。
他正在接受的是成年人世界裏的冷酷無情的教訓。過早的懂得成年人的世界……
拍拍兒子,醜婦道:“做力所能及的事,無愧於心。”
平安黯淡的雙眼瞬間明亮,一眨不眨地看著醜婦:“嗯,阿娘,俺知道了。”
“大娘子。奴摘了些果子回來……”幾人退到山道馬車邊,等著阿大的時候,阿大兜裏兜著一大堆的果子回來了。
“有血腥”阿大突然站住不動,嚴肅地問醜婦:“大娘子,奴不在的期間,發生什麼事情了?”
醜婦眼神閃爍一下,看阿大……既然有現成的人。不如問一問,說不定阿大能夠知道一些東西。
“你可知道,有哪方勢力穿青衣,腰配長劍?”她問。
這樣的人多了去了,阿大皺眉:“大娘子,還能提供一些別的線索?”實在是這樣的打扮太尋常了。
“劍刃有圖案。”不是醜婦說,是平安。
“哦?什麼圖案,兒子,你說說。”醜婦好奇,她真沒有注意到。
“那劍指著俺,俺借著反光才看得模糊,說不出,但俺能夠畫出來。”
那最好了!
醜婦眼一亮。
“呐!就是這個圖案。”小家夥用樹枝在泥地上畫了一個“十”。
醜婦看著,覺得這是後世的“十”。
阿大臉色陡然一變,“大娘子,你們怎麼會碰到‘十字軍團’?”
於是醜婦把事情從頭到尾交代一遍,又問:“‘十字軍團’?那是什麼?”
“奴也不大懂,隻聽說‘十字軍團’是海洋對岸漂洋過海來到厲唐的一方勢力!對外經商,其‘十字軍團’背後的主子據說在厲唐上下有很多產業。但根本沒人知道,哪些產業是‘十字軍團’的。但他們做生意倒是乖覺。”
“要是真乖覺的話,真隻是做生意,沒事這麼招搖給自己取這麼一個肅殺的名字?”醜婦不信,“何況,剛才那些青衣人,一副隨意殺人的模樣,顯然是經常幹這樣的買賣的。要是本分的生意人,會養這麼一群殺手?一群死士?恐怕經商隻是表麵,背後做著什麼不可告人的買賣。說不定根本就是另有企圖。”
阿大不語,夫人都已經都說中了,他還要說什麼?
“大娘子,你剛才說你們救下一人?是個紅衣男子?還帶了一個小娃兒?”
“嗯。但,現在人已經被偷偷同夥救走了。”
阿大突然嚴肅:“大娘子,咱們快走吧!繞小道。不能順著這條道走下去,再碰上那群人,可不好。”
幾人聽罷,決定聽從阿大的話。大夥兒上了馬車,醜婦的馬車是阿大充當車夫。他揚起鞭子,回頭眯眼,冰冷的目光所及,是一處樹頂,樹頂被夏日的綠葉遮的密密麻麻。擋住了阿大的目光。
躲在樹上的人,卻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來自一個高手的威懾!
三輛馬車走去老遠。
樹枝動了動。
“公子,那大塊頭知道的不少。”指的是阿大。
那位被稱作公子的正是被醜婦等人救了的紅袍男子。
此刻他一臉虛弱,薄唇冰冷的輕扯:“雷梵,你不是他對手。”一句話就打消了那叫做雷梵的下手的心思。
雷梵怒斥:“那女人竟然敢趁著公子您閉關的時候算計您,還有三個長老都被買通。那女人愧對公子您的一片情!”
“閉嘴!她不是你可以議論的!”公子怒,嗬斥,咳血不止。
雷梵白了臉:“公子公子,是梵多嘴,公子,把藥丸吃了。”遞給公子一枚紅丸。
“公子……,梵不是多嘴的人。但那女……鳳舞姨娘連她自己親身的小小姐都要利用。不然她也算計不了公子……”
“我說……閉嘴!”剛說完,公子又噴血:“噗!”
這回更凶猛。
雷梵再不敢多言。唯唯諾諾給公子護法,讓公子可以安心療傷。
“雷梵……,那些人……一個都不能留!”公子睜眼,冰冷的眼神滿含殺意和無情。他有一雙紫羅蘭般漂亮顏色的瞳子。
這不是厲唐人會有的。甚至不是突厥人會有的。
雷梵看呆了,喃喃道:“公子,您的眼睛真美……,世上沒有任何一種東西比您的眼睛還要美麗惑人……”竟然是眼露迷戀。
公子皺眉閉眼,繼續看雷梵迷戀的眼神,他會想吐。
“狗東西,滾遠點。”公子手中抱著小娃兒,溫柔看著。嘴裏無情嗬斥雷梵。
雷梵眼淡了淡,“是。”
“等一等。”
雷梵滿懷希望:“公子?”
“我傷勢至少要半個月才好。這半個月……你想方設法,把那三車人滅口……不!隻要殺了看到我麵容的那對母子。不然,……你服毒自盡吧。”公子無情。
“連那小孩兒也……嗎?他救了公子您。”
“他也看到了洛兒的眼。要怪就怪那對母子不好,碰上了我。還看清了我容貌!”公子果真無情。人家救他命,他非但不感激,還要幹淨殺絕。
“是。”
……
“阿大,咱們是不是趕路趕的太急了?”醜婦問。
阿大憨憨抓頭:“走小道,得快點到下個鎮上,不然夜裏就要露宿在山裏。山裏晚上野狼多。”
醜婦想了想,也對。就不再說什麼了。但她心裏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安。
從剛才開始就很不安。
“阿大……,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
“沒有!”阿大脫口而出。
回答太快了……
“真的?”
“嗯嗯。真沒有,大娘子。”醜婦見阿大敷衍的模樣,她也歇了心思。
埋下腦袋不去問了。隻道:“趕路吧……山裏,是挺叫人不安的。”
幾人安全到了下一個鎮上,不算大,但好歹能夠打尖住宿,可以睡在床上,不用再靠著車廂睡不踏實。
一路無事。
醜婦心道,難道是我多想了?
便漸漸把這事兒淡去。
在這小鎮上補充了糧草。這才在翌日清晨重新上路。
卻上了官道。前頭堵了一堆車馬。
“怎麼回事?朱夫人你指個小廝下去問一問。”
朱夫人指了她的小廝下車去問,問了回來。
“前頭官道上兩側的百年老樹倒了好幾顆,擋了路,車馬過不去。”小廝稟報。
“大妹子,我倆去看看吧,至於老爺們兒們,車裏呆著。若是真不好走,咱們改走小道。”
“好。”醜婦也正有此意。
這會兒被擋在路上的,大多是上京趕考的學子。本來這一屆科考就提前了。而且無預警提前,遠一些的,要及時趕到京城,那也是時間充足的,但是這會兒遇到了大樹擋在路中央,擋了路。
醜婦和朱夫人看過了,有五棵百年老樹倒了,要挪來的話,一般人至少需要一天的時間。一天的時間。但是這會兒沒人願意自己吃虧,去挪動大樹。
她們看過,就這車隊就排了長龍。
大多都是趕考的書生。書生弱,但有小廝啊。但就是沒人願意吃虧。
這都等著別人來“良心發現”啊?
“我試試。”醜婦笑著拍了拍朱夫人的手臂,“我力氣大,沒準兒真能夠挪開這擋路的樹。”
朱夫人是見識過醜婦力氣的,但……“那可是五棵百年的老數!枝繁葉茂的,大妹子,算了算了,咱繞道走。沒事閃了自己的腰可不好。”
“我就試一試,不行的話,我也不勉強。”醜婦苦笑一下:“不瞞銀鳳嫂子說,我啊是怕走那山道小路。總覺得不安心。”
“那成吧,你試一試,可不準硬胡來啊。”朱夫人聽醜婦這麼說,隻好吩咐了又吩咐。醜婦感激看一眼她。
然後向前擠進去:“都讓讓,讓讓。”
“喂!你這人做什麼?前頭大樹擋道兒了,你往前擠也沒用,走不了!”有人不爽快。
“我知道,這位小哥,煩勞你給讓個道兒?我看這麼多人,要是合力的話,興許是可以把擋路的老樹給挪開一些的。不說多,一個馬車的距離還是可以的。”
就有人譏嘲:“說的倒是簡單,你倒是去挪啊,隻知道說,你怎麼不去自己挪的?光知道指使別人幹苦力活。
你們這些娘們兒啊,嘴皮子動一動輕巧的,我們這些爺們兒就得拚死拚活幹瘋了去。”
醜婦也沒理會這人,這人看打扮,那是走商的。不像是學子的裝扮。估計是在家裏被自家的娘子嘮叨苦了。這會兒各種抱怨。
隨他去!
醜婦隻笑著攤手:“這位大哥,我也沒說什麼啊?就讓你們給我讓個道兒。這也不行?”
估摸著,醜婦態度好,人家根本找不到話茬子,醜婦又一臉笑。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對吧?
還是給讓了開去。
但還是得抱怨:“我說……,大妹子,你就不能瘦一些?都給讓這麼大一縫隙了!”這人是嫌醜婦擠得慌,嘟喃抱怨。
這回,醜婦無語了。
她也不想胖啊……但試過各種辦法都沒瘦下來。這一回要不是經過那一番慘無人道的折騰,她還得更壯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