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料到,小平安鬆了一口氣,輕鬆的語氣說道:“嗨,俺當啥大事兒咧!狗子哥,你把俺給嚇到了!”又笑嘻嘻攀上狗子的手臂:“俺喜歡你咧,二娃子哥也喜歡你的,”又歪著小腦袋看向一旁的二娃子,“二娃子哥,你說對不對?”
“嗯,是咧,往後俺們仨一起讀書練字。多一個人更有趣咧。”
“真的……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騙誰還能騙俺家狗子哥?”小平安嘴甜的很。
他可知道了,狗子哥可苦了。天天照三餐要喝那麼一大海碗的藥汁。那藥汁有一回他用手指點了一點,放進嘴巴裏嚐了嚐,……那味道!那味道苦的差點兒把他膽汁都給吐出來了!
後來,他有一次問阿娘,為什麼狗子哥要天天喝那麼苦苦的東西。不喝不行嗎?
他阿娘說了,狗子哥身體不好,要是不喝那苦苦的東西,就會沒命的。
沒命……是什麼概念,小小的平安並不是很清楚它的意義。
但是那回頭,他跟著阿娘去了小柳鎮城郊外頭的“小柳鎮義莊”……,那裏放著好多棺材。……阿娘說,人死了就要下葬。那個義莊隻是臨時停放棺材的。
小平安就想,沒下葬呢,這些人就躺在棺材裏,可孤單了。要是下葬了,豈不是更加孤單?
小平安就越發地同情他狗子哥了。
後來,他就每回都親自給狗子哥送苦苦的藥。狗子哥每回都忍著苦大口灌下肚子去。而且還騙他說好喝。
要不是他嚐過那味兒,還以為真的好喝呐!
小平安把這事兒也跟二娃子說道說道,他不但自己心疼狗子哥,還要求二娃子也不許欺負狗子哥。
三人如今相處倒也融洽。
這隻是小孩子之間的插曲。
又說起正事兒來。
醜婦今日趕去小柳鎮。
因為當初答應那位珍饈坊的二爺,半月之內將計劃書的下卷送到。
她當然不會傻乎乎的全部都寫出來了。挑了一些她認為必不可少的寫上去就是了。
到了珍饈坊,恰好遇到了佟掌櫃。
佟掌櫃一見到醜婦,便眯起了眼睛。卻不言不語,讓身邊小廝帶著醜婦上了三樓的雅室。
一如既往,那小廝安安靜靜帶著她到了雅室外,向裏麵稟報了一聲。
雅室門開,露出許久不曾見過的清阮。
清阮淡眼掃了一眼醜婦,便不多言地請了她進去,他自己個兒卻讓到了雅室外,還貼心地給把雅室的門兒關好。
醜婦按了按太陽穴……難道這清阮不知道陌生男女共處一室是大忌嗎?
此刻卻由不得她頭疼。
雅室中有一扇青山綠水圖的長屏風。屏風處人影晃動,一會兒,就有人走出屏風。
“見過二爺。”從容施禮,雙手拖著一疊紙張,“二爺,您要的下卷,小婦人給您帶來了。”
銀白麵具在眼前停住,手上的分量卻不見輕。
醜婦悄悄抬眼,怎樣?兩手背於身後,不願意接?
不願意接就算了。醜婦正要收起手中的一疊紙張。
卻被一道大力沉沉地壓住,隔著那一疊紙張,一隻大掌便壓在那疊紙張上。
醜婦倏然間抬眼,望進一雙淺褐淡眸,其中深沉卻令她渾身一顫。便脫口而出:“二爺此是何意?”
當聲音出口,她才覺得聲音沙啞的有些過了。
“咳咳咳。”忙咳嗽兩聲,以作遮掩。
卻拿一雙明眸鎖住眼前銀白麵具的男子。
那男子眯眼覷她,如同化不開的冰雪一般的聲音淡漠的響起:“本殿不喜三心二意的人。”
他語氣淡漠,卻叫人不敢輕易忽視。
醜婦對上他如同臘月飛雪的冰眸,頭皮一陣發麻。
她自然知道這銀白麵具的二爺話中意思。
她也想過珍饈坊會找她來問緣由,但卻沒想到,這件事情,卻不是佟掌櫃來問,而是眼前這個陰晴不定的二爺。
她心中歎了一口氣……遲早是要麵對。不如……
醜婦抬起眼,看他:“二爺問的是小龍蝦的事吧。”她看似從容以對:“小婦人認為這麼做最好不過。”
“哦?”輕揚一聲,顯得主人漫不經心。
醜婦暗暗捏起拳頭,將早早準備好的說辭說與他聽:“二爺,珍饈坊做的生意多走高端路線。客人也是名流居多。”
醜婦沒有注意,就把前世裏的“高端路線”呀,“名流”啥啥的說出口。
二爺眼閃了閃,卻沒出聲。他大抵能夠猜到她話中意思。
但,懷疑之色卻更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