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管多忙,那汗水都來不及擦,但人家倆就是幹的一頭熱。每天個回來第一件事兒就是告訴醜婦今天個又賺了多少多少。
醜婦總是抿唇笑看著倆人數錢的熱乎勁兒。
這天個,倆人賣完了豬下水回來了。村頭口的時候卻叫人攔住。
南畦村裏有個寡婦娘,家裏男人姓馮,但她男人死的早,家裏如今就剩下一個小兒子,才八歲上。
馮家男人留下的寡婦,姓蔡,但南畦村的村民習慣叫她“馮寡婦”。馮寡婦平時話不多,一個人帶著孩子也老辛苦。那八歲大的小子喚狗兒,莊戶人家取賤名,好養活。這名字倒也不奇怪。
但是,馮寡婦的獨子狗兒從小身體就不好。取了這個名兒也沒能帶好這個命。村裏的媳婦子就說狗兒活不長。馮寡婦可憐的,早早死了男人,一個人拔養個小子不容易。但馮寡婦也可恨的,克死了自家的男人,又來克自己的兒子。
因著忌諱馮寡婦,也沒人敢接濟她家,盡管她家過的勉強辛苦的。
今天個攔住春娘和李三媳婦兒的牛車的就是這馮寡婦。
馮寡婦攔住牛車啥話也不多說。
“砰通”一聲直直跪在牛車前。
春娘和李三媳婦兒正趕著車朝醜婦的院子走去,快到家了,卻叫人攔住車,正不高興呐,這人就砰通一聲直接跪下來。
春娘和李三媳婦兒定睛一瞧,這才瞧清了來人。
春娘急躁躁屁股一動,趕緊地跳下牛車,三兩步跑向前,一把扶住馮寡婦:“俺說,馮寡婦,你這唱的是哪一出呐!有話就直說,有難處俺們能幫一定幫,你快站起來。讓人瞧見了多不好。”
可馮寡婦不管春娘怎麼拉就是不肯站起身子,春娘沒轍,拿眼睛向正下車走來的李三媳婦兒示意。
那李三媳婦兒機靈著呢,一把拉住馮寡婦:“馮家嫂子,你這是遇到難了?”
馮寡婦立即看著李三媳婦兒點頭,一邊兒嘴裏求著:“求求你們,幫幫俺吧。求求你們了。”
李三媳婦兒繞過春娘,自己攙扶起馮寡婦:“你別急,馮家嫂子,你有難,那得說清楚。俺們都是同個村兒的,真有難處,能幫的盡量幫。”許了諾,也留了餘地。這一點上,李三媳婦兒向來做得很好。不逞強,也不拒絕死人家。
馮寡婦吸溜鼻子,眼中淚花閃爍:“俺,……這是實在沒辦法了。”
李三媳婦兒和春娘一看她這個作態,也認真起來。直覺這個馮寡婦真遇到難處了。馮寡婦家裏向來不富裕,但她從沒向別人訴苦過。這可是頭一回呐!
“你說,馮家嫂子。”
馮寡婦得了準,將苦楚一點一滴道出來。
原來是馮寡婦的獨子狗子前幾天淋了大雨,馮寡婦又不在家,狗子沒及時泡個熱水換身幹淨衣裳,病了。
平常人家的小孩兒也許淋了雨水,也會生病。但是不會像狗子一樣落下啥病根兒。狗子本來從小身體就羸弱。這下好了,還特地跑了鎮上求了鎮上的大夫給看了,大夫說,落下病根兒了,要養好呐,必須每天好湯好藥的養著。
那湯藥每月兩副三副的,馮寡婦也勉強負擔得起,可這一天一副的吃著,將養著。……馮寡婦沒錢!
但不能看唯一的兒子去死吧。
這不,回頭聽說春娘和李三媳婦兒幫著醜婦賣那啥……毛血旺,天天能得錢。這才求了李三媳婦兒和春娘,想要她倆給醜婦說說情,看能不能請了她去做事兒。
李三媳婦兒和春娘互看一眼,打了一個楞,由李三媳婦兒說:“馮家嫂子,你且先回去,這事兒啊,俺們做不得主,還得問問醜婦妹子的。”見馮寡婦張口有話說,李三媳婦兒眼珠一轉,安慰道:“你也別急。俺看,醜婦妹子心腸好。多半還是願意伸出手來,拉拔拉拔你的。”
這才說服馮寡婦回家等消息。
……
回到醜婦的小院子,李三媳婦兒和春娘就把這事兒給醜婦說了一通。
春娘想了想,補了一句:“她還說呐,她有一把子力氣咧。”
醜婦就笑著說:“我看出來了,春嫂子呐,心裏是願意幫她的。”
春娘被醜婦道出心思,白臉上立馬緋紅一片,緊張地解釋:“這個,這個就是俺看她可憐,大妹子要,要是不用,也沒關係的。”
“噗嗤!”醜婦“噗嗤”一聲笑出來,眼兒彎彎的,衝著春娘笑道:“春嫂子別著急。我呢,正準備從村兒裏招一些人手來。我瞧著咱們的毛血旺呀,不單單要在小柳鎮上賣的。”
“咦?”李三媳婦兒驚了一句:“妹子,你是想把毛血旺賣到鄰近的鎮上去?”
“是這樣打算的。你瞧,這毛血旺行銷不錯吧?”醜婦又說:“靠近小柳鎮的還有其他兩個小鎮,就是路要走遠一些了。”
“那你是要招些人手到外鎮賣毛血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