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掉麵前的這五十一名風虎嵬,並不是一件難事。肖遙相信,即使花隱娘不出手,阿渡也完全可以殺了他們所有人。
可肖遙不想糾纏下去,萬一引來雲煥手下的高手,又或者平無常追趕上來,再想脫身可就難了。
“將軍,我們是逃難的,剛從山湳城裏出來。”肖遙微笑道。
肖遙不擅長說謊,但很擅長說實話。“逃難”和“剛從山湳城裏出來”,都是事實。
問話的那名軍士見肖遙雖邋遢不堪,但文質彬彬,不像會撒謊的人,將信將疑地問道:“你們是做什麼的?車裏裝的是什麼東西?”
肖遙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車裏或古樸或鋒利的各式長劍,想撒句謊,可話到嘴邊就是說不出口。
“我是山湳城的鐵匠老方,帶著兒子媳婦兒逃難的,車裏啊,都是些客人定製的刀劍。”糟老頭子掀開簾子,把煙袋鍋子在車轅上敲得咚咚直響。
“逃難還帶著刀劍?”問話的軍士追問道。
糟老頭子咳了一口濃痰,吐在地上,歎道:“哎,我老方家的鐵匠鋪子傳了八代人,從未失信於買主,不能到我這兒壞了規矩。等安頓下來了,這些劍我要一把一把的送到買主手裏。”
以正人君子稱譽九州的糟老頭子,說起謊臉不紅心不跳,肖遙打心眼兒裏佩服。
“羽將軍”又向問話的軍士耳語兩句,軍士斥道:“既是鐵匠,為何殺我將士?”
糟老頭子用力拍了兩下大腿,一副追悔莫及的樣子,罵道:“都怪我,都怪我,我這兒子和兒媳婦把三位軍爺當成強盜了,他倆原是練過幾天武的,手上沒個輕重,把三位軍爺給打死了。”
謊話編得可謂破綻百出,周圍千餘人的馬隊,迎風飄揚的獬豸旗,渾身黑鐵鎧甲的風虎嵬將士,是個人都看得出,這是一支行進的軍隊。再說,風虎嵬軍士是什麼樣的存在,哪是隨便練幾天武的人能打殺得了的。
“油嘴滑舌。”軍士斥道。
眾軍士手中長劍頓時握緊了幾分,隻待“羽將軍”一聲令下,便要一擁而上,將四人一馬盡數砍翻在地。
花隱娘衝糟老頭子翻個白眼,沒好氣地說:“費這麼多口舌,最後還不是要打架?”
“羽將軍”麵具後的臉不禁啞然一笑,拿刀的人不著急,砧板上的魚反倒心急起來。
不待花隱娘發話,阿渡已經動了!
金字號,銀禦使,銅符馬,鐵尺三。
鐵劍三尺三,木柄為把,以一,敵,五十?
當然不是,阿渡絕不是一個莽撞的殺手。
真正高明的殺手,懂得把握最佳的時機,找到最準的角度,刺殺最關鍵的人物。
三尺鐵劍所指,正是“羽將軍”!
站在“羽將軍”身側的兩名風虎嵬軍士,展現出了極快的應變速度,明晃晃的長劍一橫,護在“羽將軍”身前。
可要把劍擋下,起碼得先看見劍在哪裏。
兩名軍士看不見,其餘四十八名風虎嵬看不見,“羽將軍”看不見,就連肖遙、花隱娘都看不見。
沒有人能看見阿渡!
從阿渡動身的那一刻,就憑空消失了。在方圓不足五丈的包圍圈裏,像人間蒸發一般。
“砰砰砰”,一陣金鐵相擊的尖銳聲響起,刺得肖遙耳朵生疼。
“咻”的一聲,殘影一閃而過,黑衣黑袍黑鬥笠的阿渡重又坐回馬車,一手握著馬鞭,一手按在腰間的黑鯊魚皮劍鞘上。
鐵劍木把,安然歸鞘。
持劍的兩名風虎嵬將士,身上的黑鐵鎧甲層層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