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十步一殺,左江槍王,怎麼能受這種威脅呢?
當然能。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糟老頭子怎會不明白,悻悻地翻過身睡去。
一路坦途,並無多少顛簸,馬車裏的三個人並排而眠,睡得還算安穩。尤其是糟老頭子,連日奔波,早已疲憊不堪,擺脫凶神惡煞的“鬼差”平無常,才算睡了個踏實覺。
這一覺,便睡到日頭沒西,晚霞滿天,直到排山倒海的馬蹄聲將三人從夢中驚醒。
肖遙和花隱娘早已坐起身,各掀開一邊的簾子向外打量著。
糟老頭子揉揉眼睛,帶著幾分起床氣,不耐煩問道:“怎麼回事?”
肖遙回頭看了糟老頭子一眼,低聲道:“別作聲,有馬隊。”
“什麼馬隊?”糟老頭子驚得一屁股坐起來,身子向上一頂,直接把肖遙給頂到車棚頂上。
肖遙後腦勺磕了一下,痛得齜牙咧嘴。
糟老頭子半點歉意都沒有,把肖遙推開,把頭探出小窗去看。
不遠處,和這輛馬車並排而行的,是一支五騎並行的馬隊。馬頭清一色套著黑色的鐵盔,在夕陽的映照下毛發亮如黑漆,一眼便知是百裏挑一的神駿。
馬背上的軍士個個腰杆筆直,手握韁繩,一言不發,如同雕塑。
五騎並行,綿延數裏,馬蹄聲如奔雷作響,卻無半點人聲喧嘩,足見軍紀嚴明。
最重要的是,每一名軍士的頭盔上都趴著一頭背生雙翅的黑虎,表情猙獰。
“是肅州的軍隊。”糟老頭子麵色變得凝重起來。
“你怎麼知道?”
“你看得見他們頭盔上的標誌嗎?”糟老頭子問道。
“看得見。”肖遙不假思索的答道。
雖然蹄聲可聞,但馬隊與肖遙等人相距仍有百丈之遙,何況馬隊的行進速度並不慢,修為高深如糟老頭子,才具備如此非凡的視力,肖遙竟然能看見?
糟老頭子眼神裏滿是驚愕,問道:“你一個開脈境巔峰,當真能看得那麼清楚?”
“是一頭趴著的老虎,長著翅膀。”肖遙看向糟老頭子,眼神裏有一絲得意。
糟老頭子搖搖頭,瞥了一眼邊兒上的花隱娘。
花隱娘聳了聳肩,無奈地說道:“我可看不見。”
透過花隱娘一側的小窗,同樣也能看到一支五騎並行的馬隊。
花隱娘訥訥地說道:“我們好像闖到馬隊裏了。”
“你知道,這支是什麼軍隊嗎?”糟老頭子問。
肖遙透過小窗看向遠處的馬隊,隻覺衝天的殺氣撲麵而來,內息為之一滯。
肖遙上過戰場,在水雲間那場讓他終身難忘的戰鬥中,北越最精銳的天機營和江左最精銳的白翎軍有過一場殊死較量。
北越天機營,江左白翎軍,是九州有名的精銳,戰鬥力遠超一般的軍隊。
可它們都沒有這樣衝天的殺氣。
殺氣往往是實力的象征,一個人手上染的鮮血越多,殺氣越盛,一支軍隊也是如此。
“是風虎嵬。”即使是十步一殺,麵對這支戰場上所向披靡的勁旅,也充滿敬畏。
但更多的是擔憂。清歡侯和雲煥一樣,圖謀天下的野心人所共知。如果這樣一支軍隊,有朝一日殺入左江,左江的兒郎如何能抵擋?隻怕到時一片屍山血海,偌大一個左江難免落得十裏無壯丁、家家孤兒寡母。
肖遙和花隱娘同時身軀一震,在這裏遇上清歡侯的精銳王牌,是福是禍實難預料,更何況混在風虎嵬的隊伍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