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鬆油燈滅(2 / 2)

蘭笙嘟著嘴巴,調皮地在竹琴腰上一撓,頓時癢得竹琴縮到一邊。

“嘿嘿,姐姐,這下你不是也動了嗎?沒人在這兒,沒必要那麼緊張,放鬆點。”蘭笙蹲了下來,兩隻手撐著下巴,秀美的峨眉淡淡蹙著,細致的臉蛋上有種淺淺的憂慮,望著離宮正殿,目若含春。

“哎喲,我的小妖精,這是有心上人了嗎?快跟我講講,是哪位英俊瀟灑的年輕才俊哪!”竹琴順著蘭笙的眼神看向離宮正殿,在背後嬉笑道。

“姐姐,沒有,你別……別胡說。”蘭笙一張小臉如新月生暈,雙頰泛紅,說不盡的嬌羞。

竹琴比蘭笙大一歲,於男女感情體會更深,一見蘭笙這副模樣,便知道她一顆芳心早已許給他人,嬉笑之際竟生出一種黯然的情緒來,歎道:“妹妹,你中意一個男子,本是一件極好的事。隻是你要切記,有些人是你不能喜歡的,就算喜歡也沒有結果。你若愛上了不該愛的人,就盡快死了心,免得到頭來傷了自己。”

蘭笙天真爛漫,根本聽不出竹琴語氣裏的自怨自艾,低聲問道:“姐姐,你是說郡主嗎?”

竹琴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唉,郡主身上的傷好治,心裏的傷才最難愈合。說來真是可憐,辛辛苦苦地追到武煉峰去,卻沒成想那個肖公子,竟然是個殺人如麻的狂徒,一個背叛師門的偽君子。”蘭笙歎道。

貝齒輕咬下唇,竹琴打斷蘭笙的話,說道:“你別這麼說他,公子他不是那樣的人。”

“公子”兩個字足以說明一切。竹琴服侍過肖遙,直到現在,她依然還當自己是肖遙的侍女,隻要肖遙還沒死。

“姐姐你,唉,知人知麵不知心嘛。”蘭笙還想再說幾句,見竹琴臉色不悅,吐了吐舌頭,悻悻閉嘴。

這幾日,從江北傳來的消息很多。

千年宗門被滅,上到宗主,下到弟子,大都罹難,隻有少數幾個幸運的弟子逃出生天。

這其中,便有被招賢館選拔送往武煉峰的笑笑和丁一白。

據丁一白所說,他醉酒醒轉之後,撞見肖遙滿身是血從鼎劍台上走下來,跟他一道的還有一個白衣勝雪的公子,和一個癡癡傻傻的黑大個兒。

事後證明,白衣公子乃是隱龍先生楚寒衣,黑大個兒正是破軍翼寒山。而鼎劍台上,屍橫遍野,血流滿地,四殿教習和眾多弟子被殺。

後來傳言更多,有的說肖遙和楚寒衣是師兄弟,進鼎湖劍塚就是為了裏應外合,滅門之際還將獨心鼎和掠星斷劍一並擄走。有的說肖遙和他那個神秘的師傅,為了向劍宗複仇,偷入火凝洞禁地和瘋王寶庫,複原掠星古劍,殺了劍心四殿的人,楚寒衣和翼寒山前去是為了捉拿肖遙師徒二人,現在已被雲煥處死。

幾乎整個九州都在議論鼎湖劍塚被滅的事,各種版本的流言一多,實在真假難辨。

但竹琴堅信,他們嘴裏的肖遙,都不是真的。她了解肖遙,從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知道他是怎樣的人。

駿業城外,三軍帥帳之中,一盞鬆油燈仍然亮著。

天已大亮,但這座大帳裏的燈卻沒有吹滅。

一個身著白袍鎧甲的將軍掀開帳簾走了進來,躬身道:“參見大都護。”

“是秦兮呀,快起來。”辰澈揉揉雙眼,伸了個長長的懶腰,笑著招呼道。

江左虎臣秦兮,本就是個英俊男子,穿上鎧甲的時候更加英氣十足,直起身子,瞥了一眼桌案,上前將鬆油燈吹滅,退回到原本站立的位置,關切地詢問:“大都護又熬夜研究陣法了嗎?”

“睡不著,就隨便想想。肅州與華州的這場仗打到現在這個地步,是時候輪到我們出手了,該想個萬全之策才是。”

辰澈淡淡一笑,神色疲倦。

秦兮沉聲道:“大都護的身體不光是自己的,而是江左子民的,卑職請大都護千萬保重。”

“你多慮了,秦兮,我身體好著呢,你可以告訴江左的子民,讓他們也放心。”辰澈一雙眸子恢複了往日的神采,眼神如狐狸一樣機警,笑著打趣道。

“對了,我讓你打聽的事,如何?”

“打聽到了,應該還活著。”秦兮答道。

辰澈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擺擺手讓秦兮出去。

因為一個人的死活,辰澈已連續三個晝夜沒有合眼,現在,他隻想好好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