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玄衣弟子(2 / 2)

楚寒衣抬手的那個動作,是妖術也好,是某種前所未有的武技也罷,都絕非不可戰勝。他隻要抬抬手,就可以瞬間置人於死地。但一隻死人的手,還能抬起來嗎?

當然不能。

玄衣弟子的身體已到了楚寒衣一丈之內,單手前刺,森然的長劍泛起殺戮的光輝,從劍鐔向劍尖流動,清冷淩厲,美得動人心魄。

劍尖寒光已觸到楚寒衣胸前的衣衫,頂動那層薄如蟬翼的紗衣,發出“呲呲”的細微聲音。

玄衣弟子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得意的笑容,玄階高級劍技“風嵐劍”中的這一式“風起東林”,是他最自負的殺招。西門厲曾坦言,如果玄衣弟子與他修為相當,連他都擋不住那一劍。

玄衣弟子已經抑製心中的激動之情,透過那層白得幾乎透明的紗衣,他似乎看見如凝玉般的雪白肌膚被鋒利的劍刃撕裂。

這一劍下去,不能證明自己是鼎湖劍塚修為最高的弟子,但他一定會是收獲最多讚美的弟子,就連整個九州,都會為之側目。無數諸侯王者、名將權臣都會聚集在帷幔遮擋的內廳,低聲傳遞著自己的名字,樹起挺翹的大拇指。

歐陽傑,玄衣弟子的名字叫歐陽傑。

隻可惜,這個名字永遠不會再出現。

不是長劍不夠鋒利,也不是出劍的速度不夠快,而是就像楚寒衣對顧墨白說的那樣,歐陽傑對隱龍先生的了解,僅僅隻是一個名字而已。

楚寒衣的臉上沒有一絲緊張和不安,仍然掛著平和的笑容。

玄衣弟子瞳孔睜大,眼神驚恐而絕望,長劍像是刺進一團霧汽之中。

楚寒衣看向玄衣弟子的眼神猶如神祇俯視人間,歎息著說:“可憐的人哪,你為什麼要自找死路呢?凡鐵怎麼能傷害神呢!”

楚寒衣不是像神,他早已把自己當成了神。

玄衣弟子再也沒有力氣將長劍再刺進一寸,因為他的身子從腰際已斷成兩截,臀部和雙腿因為跳躍的慣性向前衝了一段兒,才如一灘爛泥落在地上。

楚寒衣兩隻手握著玄衣弟子的胳膊,像激動跪地的臣子被親民的天子笑容可掬地扶起。——如果不是,楚寒衣扶著地隻是半截身子的話。

玄衣弟子的下半身像被刀斬斷,內髒混合著濕熱的液體流了出來,發出濃烈的惡臭,鮮紅的血水如噴泉一般從半具身體裏傾瀉而出。

楚寒衣並不是想扶,世間能讓他伸手去扶的人,實在已經太少。

但今天,他很有興致。

那些噴湧而出的血水濺射在楚寒衣白色的衣衫下擺,如同冰天雪地裏盛開的梅花,無比燦爛醒目。

被血汙沾染的衣衫,肖遙絕對不會再穿,但楚寒衣顯然並不在意。相反,他如白玉凝脂的臉頰,反而泛起興奮的潮紅。

楚寒衣已經很久沒享受過如此純粹的殺戮,血液的腥味對他來說,如鮮花一樣芬芳。

“師弟,你看見了嗎?掌握力量的感覺真的很美好呀!為什麼不跟我一起來感受呢?”楚寒衣無比興奮地看著肖遙。

肖遙捂住口鼻,露出厭惡的神情。

不光肖遙,雨眠霜、冷默,在場的人看著從玄衣弟子半具身體中流出來的那些東西,無一不覺得反胃惡心,就連樂騫都不禁微微皺著眉頭,翼寒山站在楚寒衣身後,更像一個受到驚嚇的孩子。

最震驚的莫過於顧墨白,他的雙腿早已失去知覺,膝蓋骨幾乎粉碎,和那些磚石的碎粒擠壓在一起,不可能再具備支撐他站起來的力量。

像淋了一場雨,額頭上的冷汗順著兩頰流下,然後滴落在麵前的磚石地麵上,顧墨白應該慶幸,向楚寒衣出手的那個人不是他。一度他也曾有過這種想法,現在看來,隻不過是個可笑的愚蠢舉動。

玄衣弟子那一劍,速度、方位、力道都已臻極致,就算一向自負的顧墨白也無法做到更快。

可楚寒衣根本沒有一絲慌亂,不管多麼淩厲的劍招在他麵前都像是孩童亂打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