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看不穿的楚寒衣(2 / 2)

“現在,師弟你該明白什麼是力量了吧?”楚寒衣笑盈盈地看著肖遙,如同春日裏的陽光一般溫和迷人。

臉上並沒有茫然的神色,樂騫半跪著,脊背挺得筆直,整個身體看起來像一條镔鐵鑄造的長槍。他是個將軍,尤其是此刻,他必須牢記自己的身份。

樂騫是鼎湖劍塚總教習不假,是十步一殺不假,可現在,他隻想做回那個久違的將軍,北越的將軍。這起碼會讓他保留一點自尊。

和樂騫一樣神色肅然的還有癡癡傻傻的翼寒山。很難想象,對一個當世頂尖的武者、一個癡傻的莽漢來說,這世間還有讓他保持恭敬和肅穆的東西。即使是天子的龍椅、佛陀的蒲團,或許也不能讓他絲毫收斂自己的天性和暴戾。

可自從楚寒衣出現,翼寒山就像個乖巧可人的小孩,又像個敬職敬責的侍衛,一言不發地站在楚寒衣身後,連癡癡傻傻的笑意都全無蹤影。

“紫陽。”肖遙有些幹枯的嘴唇,緩緩地吐出兩個字。

隻有兩個字。這兩個字,也許是九州大陸從古至今最大的秘密,卻沒有人願意為它添上驚訝的表情作注腳。

樂騫的臉上是鋼鐵一般的凝滯,將軍的臉上從來都隻需要堅毅。

翼寒山臉上是孩童般的單純,他隻有在說“軍妓”和“殺人”的時候,才會像個成年人。

酒中仙的嘴角的血跡未幹,看了楚寒衣一眼,眸子裏的光芒一閃而過。

顧墨白的臉上,除了難以置信,隻剩下不甘和憤憎,那種他曾堅信隻會出現在弱者臉上的表情。

如果不是親耳聽到,肖遙絕不會相信,這世上竟然有人拍手都是如此動聽,節奏井然,掌聲清脆,力道精準。

肖遙完全不用去看楚寒衣的表情,光從掌聲裏,都能聽得出他的喜悅。

“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知道,你真的知道。這是天機啊,天機你知道嗎?師弟。九州的城池無數,子民千萬,能有幸接觸到的人屈指可數,而你我,更是這天機本身!”楚寒衣的臉上難得地浮現出激動的神色。

即使看見晚陽真人空殼般的屍體,看見蠱蟲從方天龍的脊背破肉而出,麵對這些常人直欲作嘔的場景,楚寒衣都未表現出絲毫的異樣。

可聽到肖遙說出那兩個字的時候,楚寒衣明顯表現出極大的震動。

“從你聽出我的腳步聲那一刻,我就知道,你的識海與生俱來的強大。那和這些自以為是的所謂武者,經年累月的鍛煉不同。你天生如此。你能清晰地看穿任何一個人,這是上天對你的恩賜啊!”楚寒衣圍繞著肖遙來回踱著步子,兩手不自覺地搓弄著。

樂騫也好,翼寒山也罷,都從沒見過楚寒衣像現在一樣。那模樣,像極了北越魚陽城裏的嫖客們,站在豔福樓的姑娘的名牌前,不知翻誰的牌子才好。

“不。”肖遙打斷楚寒衣的話。

步子和話語被一齊打斷,楚寒衣怔怔地看著肖遙,像是個渴望認同的孩子。

“我無法看穿所有人,起碼我看穿不了你。”

在肖遙眼裏,楚寒衣像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那件單薄的衣衫隻有白得完全不真實的皮膚,沒有真力的流動,沒有強健的筋骨,丹田更像赤子般未經任何雕飾。

肖遙知道,楚寒衣,是一個真正的紫陽士,從無數的傳說中走來,就站在肖遙的麵前,真實裏透著虛幻。

楚寒衣的臉重新堆起笑顏,搖晃著腦袋歎說:“師弟啊師弟,你我都是一樣的人哪。我們不需要互相猜忌,更無法看穿對方。上天給予了我們同樣的眷顧,讓我們和這些庸碌的世人不同,所以你要珍惜呀!師弟。”

楚寒衣的眼神掃過顧墨白、樂騫,掃過盤坐著的酒中仙掃過躺在地上的劍心殿師徒,以一種俯視的姿態,如視草木。

肖遙無聲地笑了,學著楚寒衣搖晃著腦袋,說道:“我差一點就被你說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