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厲扭頭一看,樂騫正盤坐在地為路十三療傷。
皇天掌印非同小可,路十三以真氣硬扛,身體的損傷絕不會小,樂騫此時絕對抽不出空來管肖遙的事。
在場之人,酒中仙、雨眠霜,向來護著肖遙,如果硬來,西門厲自忖絕對討不了好,眼珠子咕嚕嚕一轉,計上心來。
如今之計,唯有找晚陽真人主持公道。西門厲向晚陽真人躬身行了一禮,恭敬地說道:“宗主師兄,我門下弟子被肖遙殺害一事,還請師兄主持公道。”
“嘁,剛才還在背後說人壞話,這會兒卻裝得畢恭畢敬,真不要臉!”酒中仙陰陽怪氣地損道。
西門厲性子急躁,怎受得了酒中仙的譏諷,當即怒道:“死酒鬼,你別胡說,我幾時說過宗主師兄壞話了?”
“剛才難道不是你說,師兄違背規矩傳顧小子皇天掌印嗎?我可都聽得真真的。”酒中仙雙手環抱,答道。
西門厲偷瞄一眼晚陽真人,見他依舊表情平淡,不怒不喜。再回頭看一眼眾弟子,都是一副躲躲閃閃的表情。
先前西門厲說那話時,肖遙與他爭論,眾弟子大都聽得一清二楚。
西門厲雖知自己說錯話,又實在不願與酒中仙糾纏,遂深鞠一躬,對晚陽真人說道:“師兄,事關重大,不光是我玄武一殿之榮辱,更關係鼎湖劍塚的千年清譽。三條人命,屍骨未寒,凶手就在眼前,西門處事不周,一切全憑宗主師兄決斷。”
這一番話,便是將三條人命都推在晚陽真人身上,逼他對肖遙進行裁斷。
“西門老狗,你要什麼裁斷,盡管來問老子裁斷就是,要打要殺,老子不會怕了你!”
“老子”這個稱呼,自從肖遙用了一次,酒中仙便三句話不離嘴邊。
晚陽真人右手緩緩舉起,示意酒中仙不要多言。
老酒鬼雖然天不怕地不怕,但對晚陽真人的話倒是一直聽從,白了西門厲兩眼,退在一邊。
肖遙轉過身來,看向晚陽真人,就算顧墨白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在晚陽真人麵前偷襲,何況,偷襲向來不是顧墨白的風格。
晚陽真人若有深意地看向肖遙身後的顧墨白,眼神裏有種一閃而過的淡淡悲哀。
肖遙注意到了,也想到了。
劍心四殿的幾百個弟子,也都順著晚陽真人的眼神,偷瞄著顧墨白。
顧墨白恢複了往日的斯文平靜,頭微微低著,像是個誠心聽道的信徒。隻是胸前衣襟和臉頰上的血跡看起來和他嫻靜溫和的模樣太不相稱。
從顧墨白身上,肖遙想到,或許每個人心中都住著一個惡魔,在謙和恭敬的外表下,你永遠不知道藏著什麼。
肖遙總算有點明白,為什麼酒中仙那麼討厭顧墨白,因為顧墨平靜的外表下,竟然有那麼殘忍的一顆心。
在亂世之中,或許這是一個征服天下的英雄必須具備的東西,但對肖遙來說,那就隻是殘忍而已。
“馬王墳的事,已經調查清楚。”晚陽真人的聲音沙啞低沉,聽起來有些費力,需要用心去聽,才能聽清他說的是什麼。
可是,沒有人敢懷疑他的話是否具有可信度。劍宗宗主,本身就是九州最高的信用。
“殺人的,不是肖遙。”
晚陽真人的眼神掃過肖遙的臉,隨即看向晚凝素,接著說道:“也不是晚凝素。”
雨眠霜一愣,看向自己心愛的徒兒,一臉茫然。
原以為酒肆發瘋的老板隻是隨手指了晚凝素,現在按晚陽真人的說法,她倒是真的也牽扯其中。
“他們二人,隻是合謀取走了掠星劍,並沒有殺人。”晚陽真人神色平靜地說道。
“什麼!掠星劍!”西門厲驚呼道。
樂騫原本已經閉上的眸子猛地睜開,目光如鋒刃般疾射向肖遙。
沒有人再關心周馳三人究竟是被誰殺的,雨眠霜、顧墨白、秦音、阿冷、靜聰,……台上台下每一個人的視線都在晚凝素與肖遙之間來回遊移。
西門厲感覺像被一盆涼水從頭淋到腳,渾身發寒,喃喃道:“不是龍戰,龍戰自始至終就沒有出現過,一切都隻是他們自導自演的戲。我們都被騙了。真是好手段,真是好演技!”
除了酒中仙、笑笑和晚陽真人,每個人都露出憤怒的神色,甚至連雨眠霜都不禁麵露慍色,畢竟被人欺騙的滋味並不好受。
晚陽真人接下來的一句話,又讓人群炸開了鍋!
“不過,劍是我送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