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絮,便是先前浴雪池裏那位被靜聰摸胸掐腿的女弟子。
肖遙直起身子,一本正經地掰著指頭數道:“笑笑,顧師兄,秦師姐,阿冷、靜聰、揚絮三位師姐,一共六個人,請問哪一位是你的徒弟。”
從出現在朱雀殿前的那一刻起,肖遙稱呼一直用的是“你”,而不是“您”。
樂騫無論是從年齡,還是修為,都當得起他一聲尊稱。可肖遙叫不出口,也許是因為樂騫殺了燕煩的關係。
肖遙明白,自己不再是那個平和淡然的肖遙,他變了,變得有血有肉,變得愛憎分明。
這很好,一個不為禮貌束縛天性的肖遙。
樂騫的嘴角掛著與他身份不相符合的一絲邪魅笑容,語氣聽起來有些瘮人。
“你會認識的,他也是不久前剛進入鼎湖劍塚。”樂騫頓了頓,說出那個名字,“他叫路十三,來自江左。”
一陣冷風吹過背脊,肖遙如同斷線的木偶般呆立著,仿佛時間停止運轉。
命運之輪原來一直在悄悄運轉。
有些人,就是宿命中的敵人,掙不脫,避不過,逃不掉。
哪怕離開招賢館,離開駿業城,離開江左,那個黑衣如鬼魅般的男人,還是會出現。
肖遙一直以來追逐的,就是打敗天生截脈,打敗羸弱的自己,打敗站在對麵的敵人……最終掌握自己的命運。
可這一刻,肖遙感到控製自己命運的那根線,靜靜的從指尖滑落。
顧墨白,路十三,都是肖遙命中的劫數,命運絲線裏的一團亂麻,終於在鼎湖劍塚這個點交彙。
很好,這很好。
肖遙聳聳肩,眉頭舒展開來,輕輕說了一句話。
“那很好,也許有些虛偽,但不得不說我有些想念他。”
言罷扭頭看一眼笑笑,問道:“來的不止你一個人,對嗎?”
笑笑點點頭,誠實地答道:“還有丁一白,和幾個與你一同進入招賢館的人。”
“很好,他們終於有機會在這裏見到我。”肖遙的聲音低沉,但一字一句充滿力量,“他們將在這裏,見證我的成長和榮耀。”
沒有人打斷肖遙,朱雀殿眾弟子、雨眠霜、酒中仙都靜靜地聽著他說這番話。
這是一個少年的理想誓言,值得聆聽。
可顯然並非每個人都這麼想。
“十三進入招賢館時,就已經是坐午中境的武者,那時便遠遠超過你。現在的他,早已今非昔比,而你,卻修為盡失,成了廢人。”樂騫冷冷地說道。
酒中仙嘴裏咬著酒壺木塞,蹦蹦跳跳地繞著樂騫轉個圈,拍拍樂騫的肩膀,說道:“嘿,死猴子,我能把廢人教得比你徒弟還厲害,這就是我比你強的地方。”
“哼,拭目以待。”樂騫不願再和這一對奇葩師徒糾纏,朱雀殿的糾紛,說到底得看雨眠霜的態度,他說了不算,長袖一甩,飄然下山。
不知是不是因為聽肖遙叫了一聲“師姐”,揚絮低著頭,不願正眼去看肖遙,有些害羞。靜聰雖然麵有不忿,也不好再說什麼。
雨眠霜回頭看一眼二人,心中一目了然,加上酒中仙實在難纏,隻得將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笑笑依依不舍地跟隨雨眠霜回了朱雀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