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霜重撤劍急退,長劍當胸一橫,向後掠開兩丈有餘,身前的泥地上頓時出現三道深深的刀痕。
天機營突圍將士搭起的盾牆,一出軍寨後門便遭到密集的長槍攻擊,數不清的長槍捅在盾牌上,宛如炸雷在頭頂連連作響。
好在天機營將士都死命拽住盾牌,任白翎軍長槍再多也紮不進去。
北越的數百條輕舟全部在白芷江邊偏僻的港灣下錨,靠近軍寨正門,此刻早已被江左白翎軍控製,無奈隻得向寨後蘆葦蕩撤退。
“進蘆葦蕩!”被盾陣圍在正中的天機營副將大聲吼道。
天機營將士奮力支撐,盾陣快速向蘆葦蕩中衝去。
白翎軍將士輕裝過江,不曾攜帶重弩和重錘,麵對虎頭盾,槍插不進,刀砍不動,箭射不穿,一個個隻能罵罵咧咧,逮住沒有盾牌庇護的幾個天機營軍士,衝上去一頓亂砍發泄一通。
百餘人的幾個盾陣一到蘆葦蕩邊,天機營將士紛紛扔下長槍和盾牌,隻帶短刀,紮進密集的蘆葦裏。
一進蘆葦蕩,這些天機營的百夫長們,單兵作戰的能力就會發揮到極致,白翎軍早就得到命令,不得追擊,原本追到蘆葦蕩邊的白翎軍將士迅速回撤。
北越天機營的目的是奇襲,盾牌笨重,不易攜帶,因而數量不多,逃進蘆葦蕩的天機營將士不過幾百人,大部分殘軍還困在軍寨中。
負傷的樂淮,沒有跟著盾陣離開,而是和兩個傷兵躲在一處沒著火的草垛子下,窺視著淩霜重和秦兮的打鬥。
樂淮撕下一塊衣袍,包紮好胸前的傷口,隻是鶻羽殺矢的倒刺厲害非常,血流仍然不止。
樂淮看出淩霜重劍法已亂,秦兮一連砍出三刀,淩霜重隻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淩霜重所修的劍坼之道,以沉穩為要旨,心一亂,劍法勢必會亂。
樂淮思忖,若不自謀生路,待淩霜重一敗,江左軍便會闖進寨門大開殺戒,寨子裏隻剩下幾百殘兵敗將,便如同砧上魚肉,任人宰割。
“我們應該集中突圍,如果蘆葦蕩裏的人看準時機出其不意發動反衝鋒,我們就還有一線生機!”
軍帳幾乎全都燃燒起來,火光連成一片,映紅了水雲間的江灘。
落在軍寨裏的火箭越來越少,料定江左軍過江突襲所攜箭支不多,樂淮從地上抄起一杆長槍,霍然起身,一馬當先向軍寨後門衝過去,一邊跑一邊大喊:“跟我殺出去!”
一時間,各處蟄伏的天機營將士,一窩蜂地喊殺著衝向軍寨後門。
江左軍分散在軍寨四周,較為分散,盡管後寨部署的兵力較多,也禁不住天機營的拚死衝擊。
一時,白翎軍將士被砍翻一片,白色的袍甲沾滿血汙,包圍圈被撕開一個口子。
樂淮強忍箭傷疼痛,一槍挑飛一名持刀兵士。
一道刀光從樂淮頭頂閃過,耳朵被削去半個,頓時血流如注。
顧不得慘叫,樂淮回身一槍,刺中那名白甲軍士的心窩。
白甲軍士還未倒地,樂淮身旁的兩名軍士卻先悶聲倒地。
樂淮凝神一看,居然都是喉嚨中刀,抬頭去看,一個身穿夜行衣的少年,站在樂淮身前十步的地方,正笑吟吟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