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遙搖搖頭,對名震天下、權傾江左之大都護的邀約,沒有表現出一絲興趣。
辰澈不以為忤,繼續問:“聽說凡是江左的名人,你都能一眼認出來?”
肖遙誠懇地點點頭。
“你以為,布逢此人如何?”
看起來,辰澈倒像是一個好奇的後生,而肖遙是古板威嚴的掌權者。
肖遙淡淡一笑:“忠直而腐。”
辰澈大笑著拍手,起身走到肖遙跟前,俯下身子盯著肖遙說:“不錯,可你大概不會想到,是這個直而腐的布先生向我推薦的你吧。”
肖遙盯著辰澈的眼睛,眼神讓辰澈從內心起了一絲不安。
江左大都護,是江左水陸三軍的統帥,一個眼神不知能讓多少英雄膽寒。青歡侯皇甫歡城曾經說,辰郎雙目含怒,白芷江水倒豎。
可是肖遙直視著辰澈的時候,眼神裏沒有一絲畏懼,就連此刻辰澈居高臨下,也未讓肖遙產生半分畏懼。
其心之堅,其膽之厲,讓辰澈驚懼。
“這並不難猜,”肖遙的話打斷了辰澈的思慮,“招賢館五關,淩雲、封染、巢言、卓少聰,要麼出於對那位大人物的忠心,要麼出於對我的仇恨,均處心積慮與我為敵。唯一的變數就是布逢老先生,其實我也是到了這座大帳裏才想到這一點。是我低估了布逢老先生,為了江左白氏的基業,他能毀家紓難,又豈會拘泥跟大都護的派係之見呢?”
辰澈站直身子,走回到桌案邊,兩袖一甩,盤腿坐下。
“你對我離國掌故,果然熟諳。你何嚐不是被低估,不然你早就死一百次了!”辰澈心裏頗感欣慰,肖遙果然沒有讓他感到失望,“你運氣好,有人為你說話,我就特批你進招賢館。”
辰澈說的是“離國”,肖遙微微皺眉,雲垂帝國雖然式微,但辰澈如此公然以“離國”自稱,野心昭然若揭。
辰澈滿以為肖遙會感激不盡,誰知肖遙微微拱手道:“也可以說,是江左的運氣,大都護的運氣!”
“哈哈哈,好!夠狂!那就拿出你的本事給我看!”辰澈大笑著,示意秦兮帶肖遙下去。
望著秦兮白衣蹁躚,肖遙滿身破衫,辰澈歎道:“秦兮雖狂,也狂不過這個小子。真狂士,不修邊幅!”
擺劍的木屏後轉出一人,身材魁梧,儀態端莊,黑色長發鬆鬆綰起,黑袍黑靴,渾身散發著樸素而硬朗的氣息。
“大都護要保他,可是會得罪離侯的。”黑袍人露出憂慮的神色,大都護與離侯的關係本就微妙,為了一個肖遙翻臉,實在不值得。
“小孩子嘛,目光難免會狹隘。”辰澈這句話自然是說離侯。
黑袍人默然不語,作為離侯的老師,他一直周旋在兩股勢力之間。
“正陽啊,我為離國得了一個楚寒衣啊!”辰澈轉過頭對黑袍人說道。
全天下,能與辰澈平視而坐,論天下大勢的人不多,肅正陽便是其中一位。
離侯帝師,江左輔弼,也是招賢館的主事,群賢之首。
“都護把這小子跟楚寒衣相提並論?”
肅正陽自然知道楚寒衣是誰,清溪鬼穀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有“隱龍”之稱,名聲更在“火狐”辰澈之上。
辰澈長歎一聲,言語間陡生落寞,“我們的時代終究會過去,天下大勢,最終要落在這個少年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