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回憶篇之憐優1(2 / 2)

我睡去的時候,我的耳邊有人在大笑。笑聲震得周圍樹葉嘩嘩作響。恍惚中發現,那笑聲和我的真像。

我醒了。醒的時候師父和惜愁哥哥都在身邊。我還在那個湖泊旁。我記得睡著前見到幽蓮仙子,可現在全沒它的蹤影,我便以為那大概隻是我渾渾噩噩中的幻覺。

不知為何,睡醒後比睡著前更覺得疲憊,渾身酸痛。尤其是左眼,莫名的疼。我揉著眼睛,問他們有沒有追到幽蓮仙子。可他們神情古古怪怪的,先是點頭,後是搖頭。我也不清楚,他們到底是追到,還是沒追到。不過,我注意著它們臉上的疲倦與及衣襟上的血跡,斷定他們一定和幽蓮仙子大戰一場。

那夜過後,我們沒有繼續尋找幽蓮仙子。在我看來,我們似乎開始了漫無目的旅行。但那一夜後,很多事情變了。師父不再笑嗬嗬,他整日鎖緊眉頭,麵色愈加憔悴。每次看我,我都從他眼裏看到了濃濃的焦慮。以前總愛坐在我身旁捏我臉蛋講笑話的惜愁哥哥雖然依然時常坐在我旁邊,但他越來越沉默。他不是低頭發呆,便是望著我發呆,許多時候我都感覺到他要說什麼,可他卻又總是在望了我一段時間後什麼也沒說。

我不明白為何會這樣。我懷念著從前的日子,可我又不知道如何回到從前的日子。我彷徨而無助。

我左眼的疼痛自那夜後就沒有停歇過。隨時間推移,這疼痛愈加劇烈。一次又一次的在劇痛中昏迷,隻有在我昏迷後醒來,我看見師父和惜愁哥哥都陪在身旁,看見它們眼中的擔憂,我方覺得大概一切並沒有變。

然而,那隻是我欺騙自己罷了。

我的記憶在一個被稱作“幻境森林”的地方,在又一個夜晚裏破碎。我的過往也在那個夜晚化為飛灰。

師父要殺我。那個夜晚我聽到哭聲,聽到說話聲。

“你不忍,我又怎麼能忍?可是,你看著她一日日遭受著侵蝕的痛苦,又於心何忍?我們找不到救她的法子啦!與其讓她成為幽蓮仙子複生的祭品,還不如讓她作為我的弟子得到解脫。”

“你傷心,我何嚐不傷心?可這就是滅妖的路啊!”

師父要我死,可我並不明白他為何要我死。他不是說過要守護我嗎?

師父走到我身前,他向我拔出了惜愁哥哥的鎮魂刀和伏魄劍。刀劍一起斬向了我,可我卻不想死。我聽到了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我右眼流出了淚水。

我失去了意識。卻在一片混沌中看到自己的靈魂變作一個小人兒,小人兒旁有團黑乎乎的東西蠕動著幻化成了一朵幽蓮。從那幽蓮中伸出千萬計鎖鏈,將靈魂小人兒鎖住。

靈魂小人兒察覺到危險,不斷掙紮,可那千萬鎖鏈隻是悠悠晃動,像風中搖擺的柳條。

靈魂小人兒聽到了混沌外的聲音:呼呼如大風般騰挪翻轉的聲音,金屬交接迸出火星的聲音,嘩嘩如驟雨當頭的落葉聲,還有妖力與靈力衝撞的爆鳴聲。

但這所有的聲音,卻在不知是刀,還是劍刺入血肉中“噗”的一聲後,歸於沉寂。短暫的死一樣沉寂後,又有大哭聲似千軍巨石沿著石壁隆隆滾下深澗。

“老爹,您不是說過嗎?滅妖也是一條守護的路,一定有辦法救她的。”這是我聽到的惜愁哥哥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靈魂小人兒突然奮力掙紮,強行掙脫出幽蓮鎖鏈後,又將那幽蓮衝撞散。

我醒了,置身一張火網之中。我無暇顧及這火網正一分一分地逼近我,我看到了下方的惜愁哥哥,可是他死了。他身上插了把刀,是鎮魂刀。

我右眼又流出了淚水,我不想死,更不想他死。我叫了聲“惜愁哥哥”,可從我嘴中發出的沙啞如女鬼辦的聲音卻嚇得我不敢在出聲。

師父抱著惜愁哥哥離去了,把我留了下來。我根本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我隻看見火網將我包圍,將我封印。

我被封印在了“幻境森林”,自此三十年的時間裏,我是孤單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