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民族關係（選5件）
為肅州刺史劉臣壁答南蕃書365 竇昊366
和使論悉藺琮367至，遠垂翰墨，兼惠銀盤，睹物思賢，愧佩非分。邇來首春368尚寒，惟上讚摩射娑萼369動納清勝。臣壁盡忠之外370，餘何足言?
昔我開元聖文神武太上皇帝371登極之際，與先讚普神運契和，豁辟天關，開蕩宇宙，福四海寰廓，並兩國一心。公主下降372於紫霄之中，遠適於黃河之外；鐫銘列土，誓不相侵。盡日照為天疆，窮滄溟為地界。是知舅生〔甥〕義國，天然有之；乾坤道外(“外”字衍)合，星象所感。緬覽明信，碑契猶存。五十年間，其則何遠！去開元十有五載，悉諾邏不恭王［命］，違天背盟，暴振幹戈，橫行大漠。陷瓜州黎庶，聚土積薪；灌玉門軍城，決山噴浪373。自以為軍戎大壯，擾攘邊陲，為害滋深，已六七年矣374。及哥舒翰出將，天寄權旄；擁關西之師，稜（淩）威奮伐，集龍駒島，入菀〔宛〕秀川，開地數千，築城五所。謀力雲合，指麾從風。使蕃不聊生，亦八九年矣375。。向若無論悉諾邏先侵，豈見哥舒翰後患？有同螳螂捕蟬，不知黃雀在其後矣。蓋知禍福相掩，盛衰更朦〔蒙〕；廢興有時也；得失常道也。且天者，父也，地者，母也；父母之開376，而生萬類。若損一物，天地為之傷和。好同〔用〕幹戈，愛其煞戮，違天之慈、得無禍乎？違地之義、得無害乎？使兩國反複，兵戈相誅，莫不由此。良可悲也！臣壁不手（才〕，城〔誠〕無還〔遠〕識，願奉安兩疆之長計，論不侵之遠謀，希少覽也。且吐蕃東有青海之隅，西據黃河之險，南有鐵領（嶺）之固377，北有雪山之罕〔牢〕；邏娑之外，極乎昆侖；昆侖之傍，通乎百越。水運海物，舟帆蔽空；平陸牛馬，萬川［畜］群；國富兵眾，土廣而境遠；自然方圓，數萬裏之國，足可以養育，何冀攻城而求小利？貪地而損人，此天道之所不容，神明之所必罰。
今上讚摩為蕃王重臣，秉東道數節，何不諫王以治國之道、安社稷之計？罷甲兵於兩疆，種黍［稷］於原野，止漢家之怨憤，通舅生〔甥〕之義國，此萬世之計也，不獨一時而用之。若順君以安私，諂媚而求位，此殊國之臣也，忠良所不所不為。傾〔頃〕安祿山背恩，史思明構亂，結黨遼水，扇動幽燕，敢以狂兵，拒扞河洛。外生（甥）未能助兵靜亂，反更侵魚〔漁〕，襲人之危，深不義也。我乾坤大聖光［天］文武孝感皇帝麟躍鳳翔378，龍飛河朔，披日月而升九天，掛星辰而朝萬國。帝於是控扶桑弓，仗倚天劍，龍騰於九五，師出以六軍。權扶風銳兵，驅大宛驍眾379，雷鼓一震，逆黨殄除。乾坤霧收，河洛雲卷。百蠻稽顙而來貢，九夷匍匐而稱臣。休士馬於函關，列幹戈於太府。率土歌堯舜之年，海內樂成康之代。既為舅生〔甥〕，計聞忻歡380，限以兩疆，難由而歎381。
且肅州小郡，山險路狹，境少泉澤，周圓磧鹵，地方不過二百裏，素非士馬偃憩之所。三年已前七月十五日382，勞讚摩大軍，遠辱弊邑。瀉金河單〔觶〕酌，論兩國甲兵；傾東門淡杯，敘舅生〔甥〕義好。一言道感，便沐回軍，期不再來，果副明信。則知讚摩，量廣而器深，節高而誌大，懷甚愧也，何敢忘之？今我河西節度使呂公383，天假奇材，神資武略，包惟海量，舍藏是非；好勇而仁至，上智而宏達，擁旌旄四載，一變五涼。湣戰仕之勞，不忍征伐；護明主之國，謹守封疆。其愛人也如是，其不貪也如此。須緣大定，恩布遐荒。今所和來，正合其日。願為鐵石，永罷相侵。必也二三，其如天遣〔譴〕。
限以封守，言會無由384。但增瞻雲山，仰德難極。珍重珍重！謹勒將軍潘旰後還答，不具。
肅州刺史劉臣壁頓首。
思結首領請糧判385
思結386首領遠來請糧事
思結首領，久沐薰風。比在河西，屢申忠赤；頃馳漠北387，頻被破傷，妻孥悉無，羊馬俱盡388。尚能慕義，不遠歸投。既乏糧儲，略宜支給。
張議潮處置涼州進表及批答389
張議潮奏：鹹通二年收涼州390，今不知卻廢，又雜蕃渾。近傳嗢末隔勒往來391，累詢州人，皆雲不謬。伏以涼州是國家邊界；嗢末百姓，本是河西隴右陷沒子將，國家棄擲不收，變成部落。昨方解辦〔辮〕392，隻得撫柔。豈可擯狐兔稻粱，使為豺狼荊棘，若國家以邊陲路遠，饋運不充，比於贅疣，置之度外，彼或銜其棄擲，與獷俗連393，相率吠堯，犯關為寇，國家又須誅翦。今荒廢涼州一境，則自靈武西土，必為毳菷〔幕〕所居。比年使州使辛勤，卻是為羯胡修造。言之可為痛惜！
今涼州之界，咫尺帝鄉，有兵為藩垣，有地為襟帶；拒西戎衝要，為東夏關防。捉守則內有金湯之安，廢指〔置〕則外無牆壍之固；披圓〔圖〕可羚〔矜〕，指事足明。不待而言，希留聖鑒。今豈得患其盜〔資〕給，放為寇仇？臣恐邊土之人，坐見勞弊，臣不可伏匿所知，偷安爵位；卑〔俾〕國家勞侵，忍霄肝〔宵旰〕憂勤。臣不言，有負於國；言而不用，死亦甘心。噬齊〔臍〕雖□□經，祭廟亦彰於唐典。 九月廿五日進表。
敇394：涼州朝庭（廷）舊地，收複亦甚辛勤。蕃（藩）屏□陲，固不拋棄。但以麹長［史］申奏，糧料欠缺，□□□途，暫見權宜，亦非久製。近知蕃□□□，不便改移，今已允依，一切仍舊，□□心推許國，遽有奏論，念其懇□，深可嘉獎。宜令中書門下宣示。
十月三日旨395
仆射相公中書門下□□□
甘州回鶻上後梁太祖表本396
臣聞：開元皇帝，統有萬邦，薊門賊臣安祿山叛逆，傾陷中國，殄滅賢良，社稷煙灰，蠻與〔鑾輿〕西幸。某曾祖397聖明，某官398點率部下鐵騎萬人399，親往征討。未及旬月，盡底剗除，上皇及皇帝卻複宮闈。朝廷念以粗有區功，特降公主400。其於盟好，具載史書。自後，回鶻與唐朝代為親眷，貢輸不絕，恩命交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