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此類幻像是戈壁地帶常有的自然景觀,並非魑魅魍魎作怪。
多變的氣候、遼闊的戈壁,的確有不少莫測之秘,古人難解,視為畏途。於是,“春風不度玉門關”,“西出陽關無故人”以及“出了嘉峪關,兩眼淚不幹”,成了千百年來人們的口頭禪。但是,由於此類戈壁幻影以及古人關於“魑魅魍魎”的傳說給戈壁荒漠戴上了神秘的麵紗,卻又吸引著人們的好奇心和探險衝動,給敦煌帶來了一筆意外的旅遊資源。近年漸漸興起的羅布泊探險,白龍堆探險,重走玄奘之路,大漠風光體驗之旅等等項活動,便是這筆資源的價值之展現。不利的事物中也蘊藏著某些有利的因素,重要的在於人們慧眼識荊。
區位 敦煌郡所處區位有兩大特點:一是北鄰匈奴,西鄰樓蘭(鄯善),南鄰羌戎,劉昭所謂“華戎所(支)〔交〕一都會也”(《後漢書·郡國誌》劉昭注);這一特點表明,敦煌北、西、南三麵與少數民族為鄰(敦煌境內亦雜居有多種少數民族),一方麵與周邊諸少數民族多有交往;另一方麵又與周邊諸少數民族多有磨擦。經濟、文化既互有交流,政治、軍事又時起爭端。在交往與爭執中進行磨合,後來,漸能求同存異,友好相處。敦煌漢簡及敦煌遺書中對此多有反映。五代時,曹氏歸義軍與於闐政權、西州回鶻政權、甘州回鶻政權以及薩毗政權皆頻有使節往還,又與於闐及甘州回鶻聯姻結親。敦煌遺書中還保存有一大批吐蕃文、回鶻文、於闐文、突厥文及粟特文、佉盧文寫本文書,便是各民族友好交往的實物留存。
二是敦煌郡地當西域三道(西域中道、西域南道、西域北道)交彙之處,裴矩所謂“自敦煌至於西海,凡為三道……總湊敦煌,是其咽喉之地”。這一特點表明,敦煌已成中西交通的樞紐站,把敦煌推到了中西交通前沿口岸的地位,既促進了敦煌商業貿易的繁榮,也帶來了東西文化交流的大好局麵。這是內地其他州郡難與比擬的。在海上交通尚未興起之前,絲綢之路則是中西交通的大動脈,而作為絲路口岸的敦煌,其繁榮程度雖不可與今日之上海、香港相比,而繁榮勢頭卻可以想像其仿佛。這一區位優勢,也是內地諸郡難以具備的。
敦煌郡縣的建立與敦煌文化的形成
敦煌是漢武帝於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在河西走廊西端建立的一個郡7。兩漢時期敦煌郡下轄六縣(見《漢書·地理誌》及《後漢書·郡國誌》),即敦煌縣、冥安縣(今瓜州縣鎖陽城東北)、淵泉縣(今瓜州縣河東鄉柳溝古城。今本《後漢書·郡國誌》訛作“拚泉”,蓋“淵”字作,見《龍龕手鏡》卷二手部,形近致誤),廣至縣(今瓜州縣西俗名“巴州城”者是。清末陶葆亷將漢廣至城比定在今瓜州縣截山南側的踏實破城子,其後,學者皆從之。並誤。說詳李正宇《漢敦煌郡廣至城新考》8)、效穀縣(今敦煌市東北郭家堡鄉顧家灣大渠尾東側古城遺址)、龍勒縣(今敦煌市南湖鄉破城子);唐五代時期,漢代的敦煌郡被劃分為瓜、沙二州,各領二縣,沙州二縣為敦煌、壽昌(即漢之龍勒縣);瓜州二縣為晉昌(今瓜州縣鎖陽城西北之馬圈城)、常樂(今瓜州縣六工破城子)。宋代沙州又增設一紫亭縣(今肅北蒙古族自治縣東之黨城)(插圖5 唐宋瓜沙二州諸縣位置)。
在敦煌郡建立之前,敦煌縣已經建立,屬酒泉郡管轄。東漢史學家李斐說:屯田刑徒暴利長“屯田敦煌界”,於元鼎四年(公之前113年)秋在渥窪水旁捉住一匹“天馬”。但敦煌郡建於元鼎六年,那麼,元鼎四年所謂的“敦煌界”,隻能是指敦煌縣界,表明渥窪水屬敦煌縣地。此時,還沒有建立龍勒縣,如果龍勒縣已經建立,李斐當然要說暴利長“屯田龍勒界”了。大約在元鼎四年秋渥窪水出“天馬”並進獻給漢武帝不久,朝廷為了旌表其地,才將渥窪水一帶升格為縣,取了個同捉住“天馬”一事相應的縣名叫“龍勒縣”。“龍”即駿馬的美稱9;“勒”即馬籠頭10。縣名“龍勒”,義謂“收伏天馬之地”。筆者推測龍勒建縣當在元鼎四年到六年之間(詳見李正宇《渥窪水天馬史事綜理》《敦煌研究》1990年第3期)。
這就是說,敦煌建郡之前,這一地區至少已有敦煌、龍勒二縣。敦煌郡東部之冥安、淵泉、廣至三縣,既在敦煌以東,其建縣似當早於敦煌縣,即使敦煌建縣時冥安、淵泉、廣至三縣不一定都已建立,但不至於一個縣也沒有建立吧。筆者推測敦煌建郡之前,這一地區至少已建有三縣。這就是說,敦煌地區,至少有三個縣(敦煌縣是其中之一)是誕生在敦煌建郡之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