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世界上仿佛存在著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我們不經意間牽動了那一條細絲。突然,“砰”的一聲,絲斷了。於是乎,整個世界就跌蕩入悶熱的夏天裏。
二
“這裏究竟是什麼地方?”我茫然地望著四周,眼前盡是一派陌生的景象。
“死乞丐,你給我滾遠點,這可不是你呆的地方,別擋著我做生意!”旁邊的一個店小二半叉著腰,怒斥著。
“我?”我指著自己,疑惑地望著店小二。
“對,就是你——難道這裏還有其他人嗎?”店小二的目光顯得銳利,“你快滾,我還要做生意的!”
我苦笑著,“我又怎麼會是乞丐呢,你是不是做生意做瞎眼了?”
“你是不是想死賴著不走。”說著,店小二提起掃帚,揚在手中向我示著意。
“你求我我也不會來啊,誰稀罕你這破地方!你看都把我惹一身的蚤子了。”我不停地搔著背。
店小二恐怕這再糾纏下去會把自己的工作弄丟,突然像瘋了一樣,提著掃帚向我掃來。我也不敢再留在這裏了,拔腿就跑。
三
光從雲端悄悄地傾瀉下來,在樹影間遊移穿行,顯得光影迷離。
我舀了一手湖水,打在臉上。
水被牽起了點點漣漪,倒影著我的模樣。
“這是我嗎?”我端詳起自己的樣子,驚訝著——
頭發蓬亂地搭在頭上,一直垂至兩肩;雙目透著灰暗的色彩,顯得空洞,一臉的頹廢。
“這怎麼可能是我啊!”麵對著麵前這個陌生的我,我瘋狂地打著水。
水激起了更多的漣漪,一環扣著一環,撕碎了我的倒影。
“這肯定是夢,這肯定是夢。”我捏著自己的臉,嚐試告訴自己這僅僅是一個夢而已。可是,除了疼痛的感覺以外,似乎沒有一點要醒過來的樣子。
我慌了,心跳著。
我又嗅著自己身上的氣味,試圖找著屬於自己的那股熟悉的沐浴乳的香味。
破爛的長絨大衣上粘著斑斑點點的泥漿,吐著泥土的腥味,又夾雜著汗水的臭味,被夏天蒸騰著熱鬧了起來。
氣味順著鼻孔溜進胃裏。胃翻滾著,發酵著,然後是膨脹上升至口部,一口氣全吐了出來。
“媽,你看那邊,有人在吐啊。”少女帶來了一個中年婦女,手微舉著,指尖隻著我。
“你看那些人多沒出息,平時享受慣了,現在真是連狗都不如。乖女兒啊,你可得看清楚,以後可別像那些人一樣哦!”中年婦女望著我,眼裏露出一絲令人窒息的鄙夷。
我很是不服氣,剛想著辯駁,口裏又冒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惡臭。
“咦,你看,又吐了,他肯定是吃了垃圾堆裏的東西了。真是惡心死了!”說完,又拋來一絲銳利的鄙夷的目光,“把地都搞髒了,呆會兒還要找人幫他清潔呢!別看了,我們也要回家吃飯,你爸在等著呢!”話像一跟回旋刺,狠狠地紮了心這一邊,又倒過來紮另一邊。
“哦。”少女淡淡地回應著,被中年婦女拉扯著離開了,目光仍遊移在我的身上。
很柔和……
四
我躺在地上,仰望著天空。
天空很藍,萬裏碧空。
陽光隨著樹葉的舞動被裁剪成零碎的幾塊,稀疏地倒在地上。
“這裏究竟是什麼地方,我又為什麼會在這裏呢?”我用手支起了自己的身體,肚子卻在這時候響起。
“都餓了半天了,還是先去找東西吃。”我撫著自己的肚子,提步邁向人群。
五
“死乞丐你給我滾遠點!”
“大叔,我是來買饅頭的。”
“一個饅頭兩文錢,你有錢沒有啊?”賣饅頭的大叔盯著我看。
“文錢?不是人民幣嗎?大叔,你可別跟我開玩笑了!”
“誰跟你開玩笑,有錢就買,沒錢就滾開!”
我轉過身來,這究竟是哪裏,怎麼這些人會這麼奇怪。
“大叔,饅頭可不可以給我一個,你看我啊,都餓上了好半天了,沒東西吃你都知道有多辛苦的啊!”
“誰管你啊,你聰明的就給我滾開!”
似乎再這樣哀求下去也不會引起同情的,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準備離開。
“大叔啊,這饅頭怎麼賣啊?”
“一文錢一個,你要幾個啊?”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露出了可恨的笑意。
“喂,大叔,你怎麼賣我兩文錢一個,而他就隻是一文錢一個啊!”我回過頭來,大聲地嚷著。
“我看你不順眼,給你抬個價不行嗎?這饅頭是我做的,我說怎麼賣就怎麼賣!”
“你你你你你……”我氣憤地指著賣饅頭的大叔,全身都因為生氣而顫抖了起來:“你知道嗎,你這可是在欺騙我們消費者啊,你信不信我去消費者協會告你啊!”我心裏慶幸著,還好當年自己學過一些保護自己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