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尊嚴(3 / 3)

“你!”庫洛克三言兩語將巴斯魯反駁的無言以對,氣得巴斯魯抬手就要揍死他,但是他的拳頭一抬起來卻被光拉住了。光對巴斯魯搖了搖頭,巴斯魯這才憤憤的放下拳頭。

奧爾加納怒視著庫洛克,咬著牙一字一字的說道:“好一張伶牙利嘴,你就真的不怕我殺了你嗎?”

庫洛克迎著奧爾加納能殺死人的目光抬起頭,直視著奧爾加納淡然道:“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沒什麼好說的,你們要殺就殺,要剮就剮,隨便你們。我隻懇求你們殺了我之後繞了我的手下一命,他們都隻是服從命令而已,所有的責任都在我這個主帥的身上,不關他們的事。”

“哼,不關他們的事?那些在你的獸人奴隸拍賣場裏被賣出的獸人們,被你們殘害的獸人們,難道就關他們的事了?”奧爾加納再次咬著牙反駁他。

庫洛克白了奧爾加納一眼道:“你是堂堂南部領主之子,難道你不知道身為領主之子身上肩負著多少東西和壓力?在這個人吃人的大陸裏,你不想方設法的壯大自己的實力便會被人吞噬!我所做的都隻是為了家族和領地的利益而已。”

“狗日的!你為了家族和領地就能隨便的殘害其他種族嗎?你憑什麼這麼做!”奧爾加納再次咆哮了起來,居然還有人能這麼厚顏無恥的說著這樣的話難怪他會暴怒。

麵對奧爾加納的咆哮,庫洛克淡然一笑道:“這個世界就是這個樣子,你要壯大就不得不削弱別人的力量,就像你要獨立一樣,你不用軍隊來打我們你能有宣布獨立的一天嗎?

這個世界根本沒有什麼所謂的正義,更不會有什麼人人平等!人們唯一相同的是在命運麵前都是它的玩具,僅此而已。”

這時光站出來問:“你為什麼說不會人人平等?我倒想聽聽你有什麼高見。”

庫洛克轉頭看了光一眼,揚起嘴角傲然說道:“好,你想聽我也不怕說給你聽聽。人為什麼不平等,最根本就是他的出身!如果你是個賤民的兒子,那你小時候就隻能在泥地裏玩泥巴,如果你是個領主的兒子,那你從小就會受到最好的教育學習和賤民完全不一樣的東西,被灌輸一切以家族領地利益為重的思想,你說這是平等嗎?

我從三歲開始學文,四歲習武,凡事不能按個人的喜好去做,就連我取個妻子也沒有選擇的權利,我的婚姻隻有政治聯姻這一個作用!作為領主的兒子,我無法違背我的父親,也無法做出違背家族領地利益的事,隻要對家族領地有利的,不管我願不願意我都得去做。

平心而論,我個人對獸人族倒沒有太大的仇恨,我所做的事並不是因為我痛恨獸人族,而我的身份立場。如果我是賤民的兒子,或許還能和你們喝上一壺酒笑談天下,但我是中部領主的兒子,這個身份注定了我們要站在對立麵上。”

放下了生與死的包袱,庫洛克反而能從容的侃侃而談,令在場所有人不禁啞然,也令不少人產生了動搖。而對生長環境和庫洛克完全不同的光而言,庫洛克的言論實在是給了他不少衝擊,光不禁在心中反問道難道這個世界真的不可能人人平等嗎?

而此時星瑩卻站了出來義正言辭的說道:“不,你錯了!我們是不能選擇自己的父母和出身,但我們可以選擇自己的人生!別拿出身作為逃避的借口,如果你夠勇敢的話你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生活!我們所追求的平等確實無法改變一個人的父母,卻致力於能讓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未來的南部領地,將會是一個沒有種族界限,人與人之間不分高低貴賤的自由樂土,人人都享受教育學習和醫療服務的權利,人人都有選擇的權利!這是我們的目標,也是我們為之奮鬥的動力!”

星瑩的這一番話說的是庫洛克好一會啞然無語若有所失,而眾人也因為星瑩的一番話而重新堅定了他們的信念。

過了好一會庫洛克才仰著頭苦笑道:“是嗎,是我不夠努力嗎?有生之年我是看不到這樣的樂土了,希望你們真的做到吧!來吧,殺了我吧!”

剛才奧爾加納還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但是此時他卻怎麼也說不出那句話。對方確實做了不少壞事,但是他在臨死前麵無懼色的將腰板挺得筆直,是個真漢子,而獸人最敬重這樣的人,此刻奧爾加納也猶豫了。

眾人都沉默了,靜靜的等待著奧爾加納對他最後的宣判。許久之後奧爾加納才從嘴裏擠出一句話:“扶他站起來,給他鬆綁。”

洛克安達親自上前將庫洛克扶起並解開他的繩子。庫洛克站起來之後,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鎧甲和頭發,筆直的搖杆依舊挺得像山一樣。

奧爾加納看著庫洛克,而庫洛克冷傲的目光也直視著對方的眼睛。

“你和你的父親不一樣,你是個真漢子。但是鑒於你之前對獸人和南部領地的所作所為我無法留下你的性命。我答應你,你死了之後我會留下你部下的命。”

“謝謝!”庫洛克的嘴角再次揚起,露出一個冰雪初融般的笑容,冷傲的眼神也變得柔和起來。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這樣笑過了。

奧爾加納深深的吐了口氣,緩緩說道:“拿把刀給他,讓他自己動手吧。庫洛克,你死了之後我會把你的屍體送回中部領地,讓你葬於故土,不用做個客死異鄉的孤魂野鬼!”

士兵拿了一把大刀遞給庫洛克,庫洛克接過刀淡然一笑,接著說道:“等我死了之後請將我就葬在南部領地吧,希望有朝一日能親眼看到你們所建造起來的自由樂土!另外,還是找個人送我一程吧,自殺對騎士來說是懦弱的表現,死在敵人手裏才是騎士的歸途,這是我最後的一點請求了。誰來送我一程?”

庫洛克反握著刀看著眾人,希望有人能送自己最後一程。

“我來!”洛克安達一把接過庫洛克遞過來的大刀,沉聲說道:“比納斯?庫洛克,你是個值得尊敬的對手,我就留你一個全屍!請你脫下你的鎧甲,我會一刀刺穿你的心髒給你個痛快,等你死了之後我親自為你穿上盔甲將你安葬,讓你像個真正的騎士一樣死去!”

“謝謝!能死在堂堂飛獅親兵團團長艾奧裏亞?洛克安達的手裏是我的榮幸!”庫洛克再次笑了,他脫下了自己的胸甲輕輕的放在了地上,又依依不舍的用袖子輕輕擦了擦那滿是塵土和血跡的盔甲,隨後才站了起來,將腰板挺的筆直!

“來吧!”庫洛克突然一聲大喝,眼裏有種毅然的決裂。

“一路走好!”洛克安達提著大刀,正麵衝了過去,唰的一聲,一刀幹脆利落的刺穿了他的心髒,從他的後背刺出。

“謝謝!”庫洛克第三次說了謝謝,也第三次笑了,這一次笑的很甜。因為他看見了春暖花開的天堂,哪裏不再有爭鬥,孩子們盡情的玩耍著傳來陣陣清脆爽朗的笑聲,遼闊的草原上回蕩著牧人嘹亮的歌聲。

這一次他笑得很甜,很甜,他疲倦了,終於可以找個地方安睡了。

庫洛克的死帶給眾人很強的震撼,一個一直以為是無惡不作的人竟然是這樣的一個人,拋開立場他確實值得人尊敬。如果他生在南部領地,或許會是個很受人尊敬的英雄人物,可惜他生在了中部領地成為了中部領主比納斯?巴洛利亞的兒子。

眾人都站在大廳之中若有所失,光卻牽著星瑩的手緩緩轉身走了出去,一邊走一邊輕聲唱起了來自古老而神秘的青龍國歌謠---風望鄉。

天邊飄落霞,無奈回頭已白發,

邊疆灑月光,望月想你念家鄉,

滿眼盡黃沙,風霜臉龐淚落下,

我是風飛沙,何時何處能停下,

親愛的人啊,你可在等天邊的我回家,

親愛的人啊,你可為尋我踏破了雪花,

親愛的人的,無盡的情話清風來傳達,

親愛的人啊,我這就回鄉回到你身旁。”

第二天,庫洛克被安葬在亞德裏安城西邊的一片山坡上,他睡得很安詳,身上穿著的盔甲被擦的雪亮,雪亮。

墓碑上寫著:勇敢的騎士比納斯?庫洛克長眠於此。

墓誌銘上有兩個人的題字,第一個寫著:他是個真正的騎士,有這樣的對手是我的榮耀。落款:艾歐裏亞?洛克安達。

第二個寫的是:他至死仍然守護著騎士的尊嚴與榮耀!落款:切?光。

許久之後,庫洛克的墳墓周圍開滿了不知名的白色小花,那些小花很小很柔弱,卻潔白的如同的天上的月光,星星點點的開的滿地都是。